花侑像是在哄他:“那好,祝山青,你反复说着自己归属名门正派,是想骗我?还是在蒙骗你自己呢?因为你知道我不是阿月,才编出这样的谎来,让我相信你是君子。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仇恨你正因为我不是阿月,若是真的阿月,这些事情已经真真发生在她的身上了。她不会忘的!你所做的只是自欺欺人!”
祝山青盯着她,面色不改,似乎仍想像从前那样,找回从容和克制。可是全是徒劳,祝山青对花侑的眼神感到全然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胸口闷痛,吐出血来!
然而花侑穷追不舍:“你就这么喜欢折磨人?还是说,你做不了好人,坏人也做得不彻底?嗯?当初你创立厘祟门的时候,也是这样教你的弟子的吗?你门下的弟子凌辱阿月兄长的时候,心软过吗?你杀妖分尸的时候也像这样犹豫过吗。妖怪的皮囊是可以自己决定的,大部分的妖都很好看,况且当时她兄长为了和美娇娘成亲,自然弄了一张极好看的皮囊。事实就是,当年阿月兄长并不只是被肢解那么简单,还被你门下的弟子挨个凌辱了遍,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手下的人是些什么禽兽,但你为了杀妖便放任不管。你憎恨人,也恨妖,可你保护不了任何人,也恨不了任何人。你的骨子里早就作恶多端,又怜世爱人。你好可怜!”
“不是……”祝山青道,“不是!”
花侑说:“我很好奇。你在外面供奉着我的神像,我却从来没听到过你的祈愿。你求过神吗,我想自然是求过的,我神像前的香火你日日更换,可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祈愿呢?那只有一种原因了。”花侑语气寻常,仿佛对先前祝山青折辱她一事并不芥蒂,“你不是你,对吧,祝将军?”
此话一出,花侑说:“看够热闹了吗。”
临枫得了令,当即羽扇一扇,周围霎时间狂风大作,那魇境犹如破碎的镜子,带着祝山青的那些自欺欺人一起,“哗啦啦”垮塌掉。
房梁坠落,四面都是哀嚎声。万象崩塌瞬间,祝山青再也撑不住魇境,他发冠坠落,泪流满面地说:“不要叫我……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们走开!”
屋外不知何时围满了提白灯的花面小僮,那些断尾正蜷曲乱舞,屋内屋外,魇内魇外,无数声音重叠交织,他们齐声喊祝山青:“阿姐!阿姐!”
第59章 妩净
狂风肆虐, 吹散祝山青的发,也吹散了花僮满面类似花瓣的白蛾,露出其下面血肉模糊的脸。
魇境崩塌一寸, 祂们便提灯靠近一寸。祝山青退无可退, 花僮们忽然蜂拥而上,拉扯住祝山青的头发,似乎要将他分食殆尽。
花僮们凄声呜咽道:“阿姐、阿姐,我的手被砍掉了, 心也被吃了, 我们好痛啊!”
阿姐阿姐
祝山青的皮囊被花僮们撕开, 一层皮囊之下,是另一张别样的脸。
眼颦秋水, 青眉如黛,竟是个女人模样!
祝山青从扑食的花僮中伸出手来,挣扎道:“阿月, 不要走!不要走好吗?”
花侑明白是这张脸惹的风波, 当即舍弃女相, 幻化出本相。祝山青从缝隙中看到这一幕,如轰雷掣电, 几乎是怔愣着流下泪来。
花侑立在临枫二人身侧,道:“真够执迷不悟的。”他抱着手看, 并不动容, “走吧, 这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但是有个人——”
花侑神色微变。
晏安先一步并指, 在空中凝出一圈冰针,打散反扑而来的花僮。花侑受凡人之躯的压制很严重, 他没料想过事到如今,祝山青还敢突然发难!
一时不防,那银旋镖从他脖颈前削过,划出一条血线。
花侑慢了一瞬,他仰身躲过刃风,同时从发中拔出根花尾缀的银簪,还未出手,一条白绫带如蛇一般追过来,缠住他的腕。
难缠!
花僮被晏安当场打散,化作纷飞的白蛾,晏安手中再凝霜,骤然对着祝山青打过去,岂料那霜针飞到一半,却“哗啦啦”垂掉下来。
临枫见状,只道:“还不松手?”
花侑簪落,另一只手也被缠住,颈间的血让他有些不悦,闻声道:“松不开,你来教一下?”
此言不假,他根本无法挣脱手中的绫带!只因这条绫带上面咒文明灭,十分强悍!这些咒文活过来,爬上花侑的手背,宛如烙印的红刺青,不仅让他使不出咒力,还令他脸上的皮肤很疼。
前者倒没什么,后者却让花侑不敢轻举妄动。
“不是说你。”临枫盯着指尖,也很奇怪,他发现自己咒力又瞬时弱了下去,不是被禁锢住了,而是流失得更快了。
人发从地缝里爬出来,像水蛇一样席卷而来,缠绕至临枫的双腿。
祂红瞳微现,好似盛着两轮血月,怒道:“混账!”
这一声训斥更像敕令,仿佛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