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鹤郁闷:“我哪有?”
临予躺在化鹤的榻:“我说这话本,一看就很扯,根本不信嘛。”
化鹤也不恼,心里很欢喜。从前他去哪都是一个人,身边再跟着一堆机械地傀儡,化鹤说什么它们都笑,讲什么它们都说好听,没有人会像临予这样不识好歹。
化鹤从花草树木说到茶米油盐,滔滔不绝的,仿佛以前从没见过似的。
临予被他吵得不耐烦,罩进被子睡着了。
这根傀丝无形无感,却总是能传来化鹤大惊小怪的新奇话。临予爱答不理地应着,看话本的时候觉得化鹤真烦人,入睡之时又听化鹤说:“真好哄。”
往日凶险枯燥的考核变得不那么难熬,用临予的话说,化鹤此去不像平乱,更像去度假。
然而疫鬼的数目和修为远超预期,它们分散得零碎,不仅擅长隐蔽,还会寄生在活人体内。化鹤不能杀人,也不能受伤,加上火拂尘原本是炎师的武器,他用不衬手,因而对付疫鬼稍显棘手。
但这些统统不是绊住他的原因。
化鹤通体是伤,全身上下伤口狰狞,血如雨一样在下。这方土地上的最后一个寄生疫鬼杀完,化鹤再次挤出咒力探了探,他没感应错——
傀丝断了。
这个念头涌上的瞬间,化鹤一下子失了力气。四面都是被业火焚毁至焦黑的土壤,他强撑着身子迈了两步,被地里的血臭熏得作呕。
化鹤骤然跌倒在地,火拂尘却在往上飞。
头顶传来临予的声音:“我能拿吗……好吧,我已经拿了。”
化鹤的黑血染脏了临予的白袖,他正被费力地抱着,却控制不住身体下滑。很快,化鹤听到对方并不客气地呛他:“……你这么重,平日里装什么柔弱可怜?!啊……我真是……真是信了你的鬼话!”
第90章 春日
说鬼话的人此刻头脑发昏, 睁眼一片红,先喃了句:“你竟还活着?”,又喃了句:“莫非我已经有了心魔?”
临予听不下去:“我活着是什么很遗憾的事吗?”
化鹤如释重负般笑了下, 而后两眼一黑, 没了意识。
化鹤刚醒来,险些又被浓烈的霉臭味熏死回去。他下意识翻个身,便被人摁住了。
“别动。”那人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咸淡,却能听出些紧张。
化鹤道:“你将我拐来什么地方了?傀丝怎么断了?还有, 你的袖子能不能别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了。”
这地方黑黢黢的, 化鹤只能大致估摸自己应当是枕在临予的腿上, 只不过周围太臭太脏,临予只好干坐着挺尸, 抬臂捂鼻。
“你话好多,我怎么答。”临予多说两句,就暴露鼻音, “这山洞是我能找到最隐蔽的藏身处了, 还挑呢?还挑你就出去受死吧, 反正在这里也快被臭死了。”
化鹤也学着他,顺势揪他垂下的袖子当手帕, 掩住口鼻,却说:“嗯?倒是脸才最臭。”化鹤打了个响指, 洞中凭空浮现一团蓝火, “ 你怎么来的?”
临予面色不善, 冷眼睥睨他:“关心这个, 不如想想自己还能活几个时辰?”
化鹤就地耍混:“活多久不要紧, 死了更不要紧。目前我心头只有一件事,傀线断了是遇到什么事了?”
化鹤静静等了会, 见他不答,了然于胸:“果然,只有炎师的真业火能烧断,我叫你躲着她,不仅因为她的火很烈,还很邪。她那业火一旦燃起来,是鬼是妖都得显现原处之态……不过?”化鹤抬手,轻轻拉扯临予的袖口,“……我见小公子面若敷粉,水灵温软的,和其他又丑又皱的纸傀儡可不同,想来炎师没捉到你。”
说来也是奇葩,神祇凌于众生,却屈于规则之下。化鹤肩上有两名教他本领的老师,头顶还有母神压制,若是被发现他坏了规则,和真灵混成一堆,他顶多受些惩治,早就家常便饭了,倒是临予,绝无活命的机会。
临予袖口微动:“嗯。”
化鹤还要追问“你是如何逃开的”,脸上却忽然有些潮,他怔愣道:“你哭什么?”
临予也怔:“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抹脸,旋即露出一副琢磨不透的神情。
化鹤牵开他的袖子,不解其意:“你恨我,才不会哭。难道是伤着了?我瞧瞧——”
临予将他按住:“我既是你造的傀儡,为何流泪你该最明白。倒是你这一身自作自受的伤,那虽是活人,但已经被疫鬼寄生,早不成人了,怎么不杀?”
原来适才临予赶来之时,正好瞧见化鹤被受疫鬼附体之人开膛破肚,这人也是有病,将疫鬼引出那人身体后才痛下杀手。
不过这“杀手”下在化鹤自己身上,因为受他可以引诱,疫鬼将寄生目标转移到了他的躯体。
化鹤“咦”了声,说:“竟有这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