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奔至半途, 额前突然撞上一面铁壁。花侑顷刻间被弹飞, 对方眼疾手快, 拉住花侑的衣领,将人拉回来。
对方喟叹一声, 蹲下身来。
“你耍我?!”花侑受人作弄,好不羞恼:“祝衫清!我要你——”
话没说完, 祝衫清眼前的白绫丝带被花侑扯下, 她呼吸顿滞, 忽地侧脸遮挡, 仿佛很难堪。
花侑怔忪半晌, 一时忘言。
祝衫清眼尾还有余红,不像是熏的, 而是血泪驻留过的残痕。她躲避片刻,而后泰然接回花侑手中的白绫,并不急着束上,只是闭着双目,面朝花侑的方向,问道:“你要我什么?”
花侑愣说:“好看。”
祝衫清问:“好看吗?”
花侑:“……”
花侑捏紧拳头,怒气冲霄:“你又作弄我!”
祝衫清系上白绫,笑了声,就是这见鬼的一笑,令花侑毛骨悚然,不免后退:“你笑什么?!”
可他两腿跟新笋似的短,祝衫清略微倾身,就牵住了他的手:“跟我走吧。”
花侑后撤一步,扯住身后的野草:“干吗?拐卖儿童?救命啊——”
祝衫清哪管他,膂力过人,一把将花侑拉进怀里抱起;“你要谁来救你?谢芸生?还是她那头将你舔成萝卜墩的雪狮?”
花侑恼羞成怒:“你果然是个黑心肝的,你早就知道!”
他拳打脚踢,祝衫清却走得四平八稳。正当俩人走出山林之时,身后蓦地传来一声低吼,花侑顿时吓得炸开了锅,揪紧了祝衫清的衣裳。
这时,谢月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在花侑的识海中气喘吁吁道:“妩净神别多心!不是你变窝囊了,是谢弦最怕这只畜生!”
花侑冷汗直冒,心说:“难怪,我越发觉得我不像我了,原来成了谢弦过后,竟能影响我的心神吗?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吗去了,怎么现在才来,你不做军师,我暴露了怎么办?!”
谢月讪然笑道:“哈哈……妩净神忘了谢老二说的话了吗?泥泽中的触感我真是难以恭维,故而暂时脱了共感,抱歉啦。”
不知不觉间,花侑忘了挣扎,待他回过神来之时,祝衫清已经带着他出了树林,被一轮明光烁亮的银月晃了眼。
花侑豁然,惊觉他们方才走了那么久的平路,竟是处在最顶峰的位置。
浪涌颓靡,咸湿的风潮裹挟至花侑耳畔——下方灯烛辉煌,是一处位于山海罅隙间的喧嚷小镇,入口处的石块上雕琢着“千月”二字。
花侑吹着海风,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好多人,不喜欢,来这儿干吗?”
他语气不善,祝衫清却不见艴然之色。花藤指引,祝衫清托着花侑在镇中闲逛。不料刚走两步,便听到有人吆喝道:“是你?真是你!我说你怎么大半夜又来了!”
花侑凝眸,瞧见对方是个手拿血大刀的屠夫。她长得健壮,吊着一对竖眉,看上去十分不好招惹。
花侑凑到祝衫清耳边,机警道:“你完蛋了,她一拳能揍死你!我不想受你拖累,赶紧把我放下来!”
话音刚落,屠夫的刀忽然怼到花侑眼前:“几天不见,哪捡的乖娃?!”
花侑大气不敢出,僵成了石头。
祝衫清叹声说:“柳姐,刀太腥了,拿远些行不行。”
被喊“柳姐”的屠夫哈哈一笑,收了刀:“咱们这个地方沿着山修下来,陡得凶哦!你夜里是个瞎猫,怎么还来折腾?”
祝衫清边走边说:“明日家中妹妹过习俗节,趁着小鬼睡不着,带他出来帮忙采购些。”
花侑怀疑自己听错了,心里大震:“什么叫‘夜里是个瞎猫’?!难道平日里她看得见?!”
谢月道:“当然不是两眼一抹黑的瞎法,尚且能模糊视物,看清个身影。不过你用着谢弦的身体,慌啥?”
言语间,花侑脸上传来阵疼痛,他大惊失色,望着屠夫离去的背影,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花侑失语片刻,伸出手指,气来颤抖:“……放肆!她敢掐我?!”
祝衫清挡开他的手:“捏了一把而已,注意措辞。”
花侑大骇:“‘而已’?!”
话音刚落,又迎来位老头,花侑还没开口说话,脑袋便受人一拍,怀里多了几袋糖油粑。
祝衫清对这里轻车熟路,分得清哪个方向开了哪些铺子,听声音就能知道对面是谁。花侑一路下来,不仅怀里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脸上还多了几枚唇印。
“喂……喂!你走好快!”越朝集市走,人流越密集,花侑兜里的玩具和糖果堆得比他人还高,他着急忙慌地在后追赶,“你倒是管管我啊,我——我要被挤丢了!”
话音刚落,前方倏然撞来一人,花侑“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