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让我们稍微来说一些正事吧,”在脑子里将自己想要告知年轻人的事情都梳理过一遍,天元将手中的水杯放回茶几上,杯底与玻璃相触的清脆声音不大,却成功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让我想想要从什么时候说起。”
银发的老者声音飘渺,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千年前,正是日本定都平安京,咒术全盛的时代。
公家与武家之间的争斗存在着大量咒术师的痕迹,咒术御三家的家主可以不经过任何人直面天皇。
当术式对准的方向是同为人类的政敌而非咒灵,咒术师存在的意义就被完全改变,成为了在权势驱使下,普通人无法达到的跨越时代的武器。
天元就诞生在那样的世界里,作为一名高贵的姬君,她一生里为数不多可以走出宅院的时刻,就是出嫁和参加宴会。
在某次参加宴会的路上,坐在牛车里的天元感觉身下的牛车停了下来,仆人告诉她,是前面有平民冲撞了路过的武士,武士正在处理。
当然,这是美化后的说法,所谓的冲撞不过是宿醉未清的浪人武士被小商人的摊位绊了一下,可仆人口中轻飘飘的[处理],则意味着相当残酷的东西。
武士喜欢用同样是人类的鲜血彰显自己的悍勇。
但这些与天元无关,因为她只是一位像她父亲和当时所有贵族们期待的那样,柔美且天真的姬君。
有血腥的味道飘进牛车上的小屋,伴随着哭喊,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浑身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挣开了阻拦的仆从,扑进了装饰着金银打造的家徽,只有高贵的姬君有资格乘坐的牛车上。
后来天元在回想时,才发觉大概少年是在面临生死危机的那时,就已经觉醒了自己的术式,本能地使用咒力加持了他破破烂烂的身体。
那个孩子浑身是伤,瘦的像一把要被拿去烧火的干柴,眼睛却仿佛是一只老练的猎食者,沉着、冷静,评估着唯一有可能拯救自己的,面对如此巨大的惊吓,却仍然端坐在小屋中央,手持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维持着贵族体面的女性。
下一秒,少年的眼中盈满泪水,用嘶哑的嗓子低声哭求,像一只哀鸣的幼兽。
他说,“求您了,救救我。”
浪人武士想把从自己刀下逃走的小鬼抓回来,却在看到牛车上的家徽时被钉在原地,连酒也醒了大半,毫不含糊地向随行的仆从致歉自己的冲撞。
赶走了武士的仆从想将脏兮兮的野孩子从姬君的车上拖下去处理掉,在仆从有力的手抓住少年的脚腕,触及到血肉翻卷的伤口,让少年下意识发出痛呼时,牛车却像是凭空消失在了周围人的视野当中。
这是天元与羂索的初见,也是她第一次觉醒并且使用了自己的咒力,天赋极高的她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就制作出了一个隐藏性质的结界。
在被藏起的牛车里,高贵的姬君与用眼泪博取同情的少年对视,视线飞快地掠过对方身上的伤口而后挪开,轻声询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第64章 曾经的挚友
少年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曾经有,但作为家族战败后唯一幸存的私生子,过去的姓名只会给他带来灾祸。
姬君没有想过少年背后有着怎样曲折的故事,只是后知后觉地解除了自己构筑的结界,按照原定的计划一样去参加了宴会。
等到天元再次回到家里,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姬君的天元,对于家族而言是一件漂亮又合适的礼物,可能会被用来彰显自己结盟的诚意,也可能会被用来显示高贵家族对新晋后起之秀的拉拢。
但咒术师是不同的,咒术师是更加贵重的战略资源,在超越常人的战斗力加持下,性别的重要性反而推后了一些——咒术御三家有资格在自家挑挑拣拣,但以普通人为主的家族里,每个咒术师都值得一些特殊待遇。
被她带回来的脏兮兮少年也是同样,敢于冒犯大家族尊严的普通人需要付出性命的代价,但咒术师不用。
只要宣誓为家族效忠,就可以立马换上有家纹的衣服——庞大的家族甚至不吝于为他赐下高贵的姓氏。
但是少年拒绝了,眼里带着几分忐忑混合着羞涩期待的光。
少年说:“拯救我的姬君,她似乎信奉佛教,我愿意将自己的名字改成羂索,成为慈悲之羂,救济之索,像那位姬君一样拯救别人。”
其实像羂索这种佛教典故,不该是一个连自己都被卖给小商人做仆从的少年会知道的,但对于羂索的说法,家族的主事人很满意——他们想到了更好的驱使少年的方法。
于是少年成为了姬君的伴读,一起学习咒术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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