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乎睡不睡觉呢。咱们这种小案子,难得有大殿下关注。你就没想着表现好点入殿下的眼,然后一飞冲天?”
“一飞冲天?这我可不敢想。就我这点本事,还是老老实实干我的衙役吧。”
祁府家仆提了食盒过来:“几位官爷辛苦了。我家小主子听闻抓到凶手,十分高兴。想着这几日多有劳烦诸位,如今这么热的天,还得诸位守着凶犯,故命奴等送了冰碗来,给诸位解解渴。”
所谓冰碗,是鲜榨的果汁加入冰碎末。果汁用的寻常果子,不算贵重。冰却不便宜,底层百姓难得用上一回,衙役们一见眼睛都亮了。
家仆忙招呼大家过来:“吃吧,主家准备的多,一人两碗都尽够的。”
衙役们笑嘻嘻凑上前取用,夸口不绝:“沁凉,爽快。祁家大善。”
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蒙面人影趁此机会已然偷偷潜到众人身后,闪身入内。
房内。
“王立”平躺在床上,因头部有伤,整个脑袋都包裹着纱布,遮住大半边脸。
蒙面人影小心靠近,左手按住“王立”,右手提起匕首正要刺入,猛然看清“王立”的面容,身形一滞,瞳孔大震,想要后退逃跑已是来不及。
霍去病从房梁跳下,一脚踢掉蒙面人手中匕首,一记漂亮的擒拿,不过一息工夫就将人按在地上,压得死死的。一招秒杀,还顺带撤掉了他蒙面的面巾。
来者不是祁大郎又是谁?
刘据等人也陆续自内间走出。
祁大郎脸色灰败:“这是你们设的局?你们早就知道是我?”
“也没有很早,就前两天而已。”刘据叹了一声,摆摆手,“带下去吧。”
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义纵自去审讯。刘据霍去病与左监只需在内堂坐着等结果。
霍去病轻轻点了下刘据的脑门,笑嘻嘻问:“怎么想到祁大郎身上的?”
“因为凶案三要素啊。动机,凶器,时间。这个案子的凶器很明了,是祁家书房的貔貅摆件。
“至于动机。如果是之前,祁郎君不同意柏山与祁元娘之事,柏山与祁元娘可以说有同等作案动机。
“但祁郎君已答应两年之期,那么这个动机便不存在了。当然不排除这俩说谎。所以她们算动机之一。
“动机之二,修成君的儿子广仲。要说广仲因为被祁家下了面子,不忿自己输给一介小小技工。杀人陷害,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霍去病挑眉:“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排除了这个可能。”
“倒也没有完全排除。”刘据耸肩,“我觉得广仲用不着为一个祁元娘动手。就算太后不在了,王家还在,田家还在,修成君也仍旧仪比长公主。
“祁家即便是楚国贵族之后,也早已没落,如今很一般。我与广仲交集不多,却也看得出来他眼光高心气高。
“祁元娘这样的家世,他恐怕是不太满意的。当日他没答应,却也不拒绝,鬼知道他藏着什么心思。指不定见人家貌美,不满意其为妻,却觉得可以纳个妾呢。”
众人:……
“事情不成,是有点下面子,但这点事真不足以让广仲如此费尽心机去杀人陷害,而且还绕这么大一个圈。他一惯行事作风张扬霸道,都是直来直往,没这么迂回过。”
霍去病点头:“确实如此。不符合他的性格。这么看基本可以排除他了,那你怎么说没完全排除?”
“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啊。柏山刚被衙役抓出祁家,就碰到他的马车经过。所以表哥设局把‘王立’的消息透给祁家时,我还是顺带透给了广仲。
“如果真是他,他也会有所反应。但他只暗骂了一句凶手怎么不是柏山就没动静了。这么看来他似乎确实只是刚巧碰到,瞧见是祁家与柏山,就随口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了一番。
“当然了,还有一点,他不太符合三要素中的时间。”
霍去病与左监忽视一眼,又看向刘据:“时间?”
“对。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王立一直躲在屋内,在引起骚动后才趁乱混入人群逃离。那么他假扮祁郎君,引柏山入内是为何?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脱身,那么只需祁大郎与祁元娘发现父亲身死,他们便会惊呼,骇然,慌乱。场面自然骚动。他的意图就能达成。
“若是这般,在祁大郎祁元娘与柏山一起进门时,便可以躲藏起来,祁元娘呼唤父亲不见应答,自然会入内室查看,便会发现尸体。后续骚动依旧,顺理成章。
“这么看假扮祁郎君迷惑祁大郎祁元娘,引柏山入内,是不是多此一举,完全没有必要?所以我能想到唯一的解释:凶手要的不只是脱身。
“他除脱身外,还想栽赃柏山,想营造彼时祁郎君仍旧活着的假象,模糊祁郎君真正的死亡时间,借用这个时间差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刘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