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眸光一闪,面色瞬间冷凝。
刘据又道:“父皇,我们不识王婉仪,从前未曾见过,但王夫人是她堂姐,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也知道她是两岁时在水患中与家人走散,被叔婶收养。
“她更与李夫人交好,见过李延年,还不只一次。但她似乎从未怀疑过,甚至刚才与王谒者说了许多话,却始终没提王婉仪是收养。
“是觉得这点不重要,没必要特意拿出来提,还是……”
还是什么,不言而喻。www.huanyusy.me
刘彻神色更难看了两分。
刘据继续:“所以,我觉得比起王婉仪的案子,我们更应该先弄清楚,李夫人身份到底有无问题,而王夫人又是否知情。”
“朕会命张汤与绣衣使一起查。”
刘据抿唇,眼珠转动着:“我可以加入吗?”
刘彻侧目。
刘据再低头:“父皇,这个疑问仿佛痒痒一样,一直在我心里,弄得我不上不下,好难受。我想自己搞清楚。”
刘彻轻嗤。
刘据舔着脸又蹭近了两分:“你刚刚还说谁都越不过我去呢?现在就不许我动她们了。”
刘彻嘴角抽搐,他是这个意思吗?
瞪他一眼,刘彻问:“你想做什么?”
“想设个局试试她们。”
刘据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悠,一看就知定在打鬼主意。
刘彻上下打量他一番,心中审度,最终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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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仪一案闹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王大郎下狱,王夫人禁足。这还不够,刘彻又下令将刘闳迁了出来,暂且交由其他宫妃照料。
李夫人走在宫道上,心情沉重。
她刚从温室殿出来,尝试为王夫人说话,刚开口就被刘彻训斥了;又想提议暂且先让她照顾刘闳,陛下也默认不语,未曾答应。
身旁侍女十分不解:“婢子知道夫人与王夫人交好,如今王夫人落难,你心急担忧也属常理。
“但此案是太子插手,陛下亲自过问。看目前的情况,陛下已厌弃了王夫人。若只是寻常禁足,等待案情查明,何须这般匆忙将二皇子挪出来,甚至把王家人都拘禁了。”
李夫人如何不懂这个道理。这明显是要严惩的架势。
侍女又道:“陛下睿智,哪里会轻易相信这只是王谒者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王夫人只怕是……夫人,婢子逾矩劝一句,再是交好,你也得先顾着自己,不可将自己搭进去。
“而且婢子瞧着主子对王夫人好,王夫人待主子未必。主子,值得吗?”
值得吗?
连侍女都看得出来,王夫人待她表面一口一个姐妹,实则并不如何。她自己怎会不知道呢。
至于将自己搭进去?
李夫人心中哂笑,若是可以,她恨不能王夫人立刻去死,如何会为她将自己搭进去。今次之事当她想管吗?她是不得不管。
李夫人绞着手中绢帕,一言不发。
她盗用了李小妹的身份,本以为可以告别过去,奔赴新生。谁知王夫人一语戳破她,让她再次变成囚鸟。只不过是将囚笼从刘陵换成王夫人。
她至今不知道王夫人是如何发现她身世有异的,毕竟李家人都没有怀疑她。
让她更忌惮的是,她甚至不清楚王夫人知道多少,只知道她不是李小妹,还是知道她是撷芳,是刘陵培养的细作。
但不论哪种,她都不敢赌。因为即便只是第一种,一旦她脱去“李小妹”这层皮,她的过往是经不起查的,早晚会露馅。她必须保住这层皮。
所以她只能依顺王夫人。
可这并非她所愿,她如何甘心!
正走着,前方传来说话声。李夫人顿住,抬眼望去,就见太子与石邑公主在凉亭内说话。
李夫人犹豫了下,正要上前见礼问好,就听石邑轻轻撞了撞刘据胳膊:“你说这回父皇会怎么处置王夫人?”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会轻饶。”
石邑蹙眉:“可是父皇从前那般宠她。”
“父皇从前也不知她是这般模样啊。什么温顺纯良,善解人意,可心可人都是表象,暗地里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是你,你会容忍一个蛇蝎伪装小白兔骗你吗?”
石邑歪头:“那肯定不能。但不是说只有王谒者认罪,与王夫人无关吗?”
刘据翻了个白眼:“你真信与她无关?你傻,父皇可不傻。”
石邑眼珠转动:“查到她的手笔了?”
刘据没直接回答,只道:“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只需做过,总有蛛丝马迹。躲不掉的。”
李夫人心底一沉,悄悄退出来,转身往回走。
侍女连忙跟上:“夫人,看来张汤似乎已经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