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一直生活在冀州乡野。夫妻俩感情不错。
“不过有意思的是,赵过似乎只当她是寻常遭难的孤女,并不清楚她的身世过往,更不知道她与我们的关系。”
王夫人愣住:“不清楚?”
“对。关于这点,我特意亲自去试探过。赵过不像是什么城府深重之人。若他得知,面对我时,言行举止或是神情面色不会半分不露。
“我状似无意与他们几个格物司的人偶遇。他的反应同其他人一样,只当我是天子近臣,宠妃兄长,恭敬有礼,客客气气,没有半分不妥。”
王夫人神色闪动:“我与她现今身份悬殊。她很清楚奈何不得我,既然报仇无望,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何苦告诉赵过,将他拉进自己的仇恨里。”
到底是十几年姐妹,略微思量了下,王夫人就猜到了王婉仪的想法,心头略松了两分,转而又道:“当然这都是从前,现在她知道有机会,自然不会甘心就此放下。不过……”
王夫人一声冷嗤:“如此大仇都这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思虑众多。赵过这个梯子已经摆上来,她竟还担忧胜败,恐伸冤不成会连累赵过。这种人当年若进了宫能成什么事!
“哼。既然她还未开口,那就让她永远也别想再开口。”
前头语气满是嘲讽,后一句又带着森森寒意。
王大郎眼中亦划过重重杀气:“放心,交给阿兄。阿兄当年能弄死她一回,而今就能弄死她第二回,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对太子开口。”
王夫人点头,嘱咐道:“长安不比冀州,天子脚下,做得小心些,聪明些,尽量当意外处置,不要牵扯上我们。”
“明白。”王大郎看她一眼,犹豫着问,“那赵过……”
“不要动。”王夫人眼含警告,“他是太子的人,又在格物司,还是匠艺大赛的前三。死一个无关紧要的门下妻子不算什么,但若死的是自己重视的赵过,太子必定会亲自过问。
“赵过既然不知情,何必多此一举,平白给自己惹麻烦?至于他对王婉仪的感情……他不知因果,未必能发现死因蹊跷。
“况且他从前是农户,家中贫苦,娶妻都难,更别提娶什么样的妻子了。王婉仪虽容貌有损,但识文断字,能照顾他,身上还有些钗环首饰可供补贴家用,对彼时的他来说,已是不错的选择。自然夫妻和睦。
“如今不同,他有宅邸有奴仆还有俸禄,前途无量。王婉仪便有些配不上他了。阿兄也是男子,以你之见,若婉仪死后,咱们找个机会,选个关系近的本家女娘同他结亲,他可会愿意?”
“妹妹这招好,既除了婉仪这个隐患,又拉拢了赵过。一箭双雕。”
王大郎双眼锃亮,王夫人亦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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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仪走在街上,时不时往身后看看,又逡巡左右。
她本不太想出门,但闷在屋里好几日,心事重重。赵过看出来了,劝她出去走走散散心,熟悉熟悉长安的环境,他们往后恐要在此长住。
她觉得有理,主要也是不愿赵过担心,终是出了门,却不知怎地总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可仔细辨认,又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王婉仪眉头蹙起,跟在身后的仆婢疑惑询问:“娘子怎么了?”
王婉仪将心中不安说出,仆婢愣了片刻,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看王婉仪的斗篷。
王婉仪恍然。如今已是三月初,天气愈发暖和,早就用不上斗篷了,即便她这个斗篷是单的,比较薄。
不过偶有体弱之人用着倒也不奇怪。因而确实有部分人会瞧她一眼又移开视线。等再过一阵子,天气炎热后,就不适合戴了。
王婉仪扯了扯头上的斗篷,神色暗淡一瞬又恢复如常。过去数年,对自己的容貌她早就放下了。
她视线扫过人群,又收敛回来。仆婢说得没错,街市上戴斗篷的确实少,引起注意也很平常,这或许就是原因,但她心中仍有不安。
那是一种预感,一种毫无根据,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王婉仪叹道:“我们不逛了,回去吧。”
抬脚刚要走,前方忽然喧嚷起来。
只见一个女子拿着屠刀追逐一个汉子,边跑边大叫:“丧天良的,你给我站住!从前你们家穷得叮当响,是我不嫌弃你嫁过去。靠着跟我阿父学来的一手杀猪手艺,慢慢把日子过起来。
“自我进门,婆母的药钱,小姑子的嫁妆,哪样不是靠我日日天不亮起床宰猪赚来。不然你以为就靠你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短工活计能维持家中生计?你最多养活你自己!
“眼见如今生日子好些了,你就给我耍小心思,勾搭巷尾的寡妇,居然还说我只会杀猪,不像个女人的样子。
“你好啊,你这个丧天良的,竟叫我瞧见你给人家寡妇买银簪子。我嫁给你好几年,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