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刘闳的心思,赵繁十分理解,他指向信中第三行:“问题不在于他想杀太子,而在于这里。”
桑枝抬眸:“嫁祸给匈奴?”
“对。匈奴在使团宫宴上安排了三步棋。大家原本以为翠羽公主为明,乌孙侍从为暗;后来以为此二者皆为明,乌孙公主才是暗。却没想到,除此之外,匈奴居然还有后手。
“他们有一队人马混于西域商团之中,作为探子,打听大汉军机。他们这是军机要,刺杀也要。若都能成功最好,若不能,得手一样也不亏。”
桑枝轻嗤:“二殿下发现这么大的秘密,却不告知陛下,反而想借机除掉太子,嫁祸给这群匈奴人。好一个一箭双雕,直接将匈奴探子化作自己计划里的棋子,好谋算啊。不过……”
桑枝顿了顿,疑惑道:“他这个计划里,并不一定需要我们。为何要选我们合作?”
“桑枝姑姑,这位二殿下再聪明,年纪太幼,根基太浅。他人手不够,这么大的计划他办不到,只能让我们出面。”赵繁一针见血,却又道,“桑枝姑姑难道只看到这些?”
桑枝微愣:“小郎君的意思是……”
“姑姑,匈奴这队人马只怕大汉陛下都不晓得,你觉得二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桑枝恍然,转瞬眉头紧锁:“这位二殿下确实有些奇怪,知道得太多了。”
赵繁眼眸低垂,看向信纸:“那么姑姑以为,对于我的身份,他知道吗?
“若不知道,他怎敢将计划和盘托出,算准我会助他?难道只因为他承诺,一旦他上位,会推我坐上南越王位,并为我打下闽越?若知道……”
赵繁声音稍顿,眸光忽明忽暗:“那他想得恐怕就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
桑枝浑身一震。
赵繁继续:“他怎能容得了一个谋反余孽的存在。按计划,太子死了,匈奴死了,死无对证。但我们还活着,就是他最大的隐患。
“你说他会不会想着一网打尽。利用我们完成杀害太子之局,然后将我们与匈奴人一起灭掉。他真正要嫁祸的应该不只匈奴,还有我们。”
桑枝面色大变,双手紧握:“此局我们不能入。”
“不。”赵繁神色坚定,“难得有这么好的报仇机会,我怎能不动。”
“小郎君明知这是一个圈套,为何还要……”
赵繁抢先打断她:“姑姑,我们不知,它才是圈套。我们已经看清他的手笔,那就不存在圈套了。刘闳人手有限,想弄死我只能趁我无知不备。可我有了警惕,他就不能得手。
“只要我此局不死,刘闳再要杀我就不那么容易了。我可以布下诸多后招。他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同时解决我留下的所有手笔。
“只要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们却实实在在掌握住他致命的把柄。他若想成功上位,若想日后安稳,就得一直与我同盟,满足我的要求。”
有什么比辖制大汉未来“储君”对他们更有利呢?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风险很大,可收益也很大不是吗?刘闳再聪慧也只是个孩子,自己能力手段也不差,端看谁胜得过谁了。
赵繁将信从桑枝手中抽出来,放置烛火之上,看着它全部燃尽,嘴角微微勾起,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第 96 章
上林苑。
经过前两日的激烈角逐, 第三日,马球赛终于迎来最终决赛。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但参赛人员并各自的亲友团们都已早早到场准备着。
有相熟的三五一团凑到一起, 轻声交谈;也有人与马儿低语,似乎再说老搭档, 呆会儿配合默契点, 助我拿下魁首;更有人坐在树荫下一边纳凉, 一边闲适等待。
比赛场地人头攒动, 热闹非凡。
刘闳游走其中,不期然与赵繁偶遇,礼貌寒暄,一点都不惹眼。
两人音色极低,身边侍从都落后一截, 唯有彼此听得见。
“都准备好了?”
赵繁点头:“准备好了, 二殿下只管等着坐收成果,必不会让你失望。”
“那些匈奴探子……”
不过起个话头,赵繁立刻会意:“都已带入上林苑, 按计划让他们晕着。只等事发时将他们扔至现场。”
刘闳侧目:“俘虏他们的时候, 没闹出什么动静吧?”
“没有。二殿下特别交代过, 还已经给足了信息, 我若再把事情办砸,岂不是无能?这群人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将据点设在郊外偏僻之地,人烟稀少, 倒是方便了我们行事。
“不过匈奴人身手不凡, 不能等闲视之。我这边就算仗着人比他们多,攻其不备, 能勉强拿下,也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