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白看着他含笑却又有几分坚定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是你说的, 撺掇人私奔的不是好人吗?我被迫远离了王都大半辈子,如今不想当个懦夫。”
话落, 他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 一只手无意识的搭在肚子上。
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生根发芽,安殊亭的医术意外的不错, 孙悦白前段时间被他一直用药膳养着,身体好了很多。
他自己也是懂医术的,他的身体他更清楚,自然明白这有多难。
无意间的一次把脉,他发现了这个小生命,孙悦白惊慌失措,几番确认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怀了个孩子。
男人怀孕,乾坤颠倒,阴阳相悖,这种事情太妖异了。
老皇帝浑浊的眼神,得意的戏言仿佛瞬间成了真。
孙悦白第一反应就是在所有人没有发现的时候,偷偷弄掉这个孩子。
想要避开懂医术,又对自己十分上心的安殊亭很难,可他依旧找到了好几次机会。
只是最终还是舍不得。
这是他和安殊亭的孩子,哪怕世人容不下他,他的父亲或许也会厌恶他,可他也确实是安殊亭和自己因为爱的结合而孕育的。
至于安殊亭说的私奔,有一瞬间他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让他们远离勾心斗角的好办法。
可他的孩子难道要走上自己的老路,隐姓埋名,无根无萍,或许还要给他按上一个不知所谓的生母。
孙悦白不愿意,他的孩子天生就应该是身份高贵,无忧无虑的,所有人都应该尊重他,他应该在亲生父亲们的疼爱下长大。
还有安殊亭,他怎么舍得他因为自己远离家人,后半生寂寂无名,他不曾过过苦日子,若是有一天安殊亭后悔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房间里半晌的沉默,最终还是安殊亭幽幽叹了口气。
他怎么会不懂他的执念,但听到他毫不犹豫的拒绝还是有些失望。
安殊亭半趴着,看着孙悦白此刻平和安静的神色,笑了笑:“我就打算私奔一阵儿,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你既然不去,那我自己先走了,等风头过了我就回来。”
孙悦白正出神,听见安殊亭的话瞬间转头,一双锐利漂亮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打量着他的神色,半晌,才道:“你要是打算提前跑不去剿匪也是件好事,只是多带些人,注意安全。”
安殊亭眨了下眼睛,整个人就要贴着孙悦白趴到他身上,却看见他往旁边挪了一下。
“都说红颜易老,君心易变,你这么快变心了吗?”
安殊亭这话并非乱说,他发现孙悦白最近不太粘他了,今日更甚,他都快明说自己要离家出走了,结果孙悦白根本就没有不舍挽留。
孙悦白一把捂住他的嘴:“明明是你自己一门心思的要往跑怎么赖我,那要不别去了,你娘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也闹,反正你这么厉害,谁能制得住你。”
安殊亭满心的失落被孙悦白一把按了下去。
那日之后安殊亭所谓的私奔仿佛随后一提,只是两人的关系有了点小小的变化,孙悦白似乎忙碌起来,而安殊亭却变得异常粘人。
安殊亭母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果然如约而至,若是其他小辈完全没办法,但谁让她倒霉生了安殊亭呢。
母亲哭,他也哭,他甚至是抱着国公夫人的腿哭得伤心欲绝,母亲绝食,他也不吃,美名其曰孝顺母亲。
眼看着她娘都挂了脖子,人家自己也弄系了一根,和他娘弄成一排,比他娘还积极,弄的国公夫人生怕儿子弄巧成拙。
就连自认冷漠的孙悦白也有些莫名同情他舅母,堂堂国公夫人,世家大妇,体面了一辈子,临了被儿子闹得浑然像个泼妇,可见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才提了一句,结果安殊亭就说,他爹也是假斯文,这主意说不定就是他出的,一个被窝睡不了两种人,也许她娘从前就是装的好。
孙悦白看着披了一身君子皮囊,实则是个小混蛋的安殊亭,认同的点了点头,只能自己备了许多礼,试图安抚一下被儿子气的不行的老两口。
两府就这么热热闹闹你来我往了好一阵子,直到安殊亭他们一众贵族子弟和军队随行出发,国公夫人这才按耐不住,结束了养病的日子,亲自登了楚王府的大门。
寒冬将过,又是初春。
安殊亭站在马车前,正在和孙悦白话别。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安殊亭的语气里满是不舍。
孙悦白看了一眼雁归,又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二十几个身手顶尖的侍卫,都是舅舅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心下安定,摇了摇头。
“你去吧,遇事不要冒头。”他上前轻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