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站在旁边,一本正经地介绍道:“聂公子向来病弱,自幼有目疾,不会舞刀弄剑,平时只爱写写画画。”
聂染点头,道:“是,我很少出门。”
围观的相亲者既心折于聂染与众不同的脆弱风采,又嫉妒他出场便获得了姬无瑕的极大关注,不由得鼓噪起来:“不是吧?!太师是不是故意的,这样的病秧子也介绍给公主殿下,岂不是刻意为难她?!”
“公主快将此人乱棍打出去!”
“但也没听说陆太师有义子啊。”
随从彬彬有礼地答道:“少爷是我家老爷刚收的义子。”
“刚收的?什么时候?”姬无瑕疑惑地问。
“前天。”聂染答道。
姬无瑕发觉,聂染这次是专专过来跟他作对的了。但是他怎么又成了陆太师的义子了?现在想来,陆太师说有人跟他提起过姬无瑕,定然是聂染了,怪不得他话里话外似乎知道姬无瑕的很多事,还非要安排姬无瑕相亲,原来便是为了聂染的请托。
姬无瑕现在骑虎难下,心里有一百个问号想要问聂染,还想揪着聂染又亲又踹,却无法当众施为,这一屋子的人、陆太师义子的身份,反而成为他们对话的障碍。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聂染这周身贵气的打扮,比起他做江湖人士时的刺客装束,另有一番好看。本已打定主意相亲只看不买的,姬无瑕却感觉拒绝聂染,比拒绝其他人的话更难说出口。
杜姜端着一罐茶叶在手上掂了掂,正是姬无瑕拒绝别人时要送的礼物。
聂染的目的不明,但显然他已有了他自己的想法,不再是姬无瑕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不再是姬无瑕的影子了。
姬无瑕想了想,还是压住心中的激荡,道:“聂公子远来辛苦,也请收下我从江南带回的礼品吧,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聂染鼻子动了动,道:“茶叶?江阴城的茶叶虽不错,我却不想喝。”
姬无瑕失笑道:“嗯,你不爱喝茶,那我送你一只竹哨如何?”
聂染:“嗯?”
姬无瑕道:“这竹哨是我朋友送我的,现在朋友没了,只剩下竹哨了。”
聂染道:“是把我当那位朋友的意思吗?我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却不想做别人的替身,也不想再当别人的朋友。”
他话里有话,姬无瑕道:“那你想做什么?你来跟我相亲,却不要我的礼物就走了?”
不想聂染说:“我身有残疾,本就配不上公主殿下,是央求着义父非要过来见上一见的,便是公主没看到我,我躲在暗处看看公主殿下,也足以令我心满意足。”
聂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看”,姬无瑕简直哭笑不得。
聂染道:“假使……假使有幸也能入得公主殿下的眼,聂染想做殿下的情人。”
大庭广众之下示爱,这句话换个人说出来一定油得不行,但聂染气质清淡,说这句话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真诚,姬无瑕的话便有点接不下去了。
聂染又道:“哨子殿下还是留着,天长日久,总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姬无瑕:“……”
天色暗了下去,公主相亲不比选秀,本来也不会当众宣布公主看上了谁,就这么把所有人打发回去也不为过,只是今日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只有一个人在公主心中是特别的,那便是聂染。
杜姜当晚便指示江阴城跟来的人:“回去送信,多喊几个人来,尤其是要会探听消息的。让洛阳商会的人进宫来,我有事情吩咐。”
姬无瑕问:“有什么事?”
杜姜道:“你今日直接露了面,城里的传言要翻天了。我本来带的人只打探舒家和长公主驸马家,现在还得使人打听陆太师和聂染的事情,忙不过来。”
姬无瑕道:“唔,是得打听一下……”
“而且,”杜姜神色愤愤不平,“他们两个出身尊贵,都有带兵来就算了,现在连聂染都有自己的人了,凭什么我不能带?我的人又不比他们差。”
姬无瑕道:“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吧?!”
杜姜叉着腰,道:“我嫉妒怎么了?”
姬无瑕道:“关键是,他怎么勾搭上陆太师的,他们又究竟对我是什么态度?”
相亲完,躲出去的公孙衡也回来东宫了,在旁淡定道:“对你总是好事。”
姬无瑕道:“我看陆太师言辞中对你颇有意见。”
公孙衡道:“只要于你有利就好,等你登基完,我还是打道回府,回去临涛城,他怎么想我又不重要。”
姬无瑕:“哎你说这话真绝情!”
姬无瑕心中一团乱麻,不仅没有因为见了聂染而得以解开,反而越来越乱,得用快刀斩了。
他相亲时看中了周太师义子的消息,都还没到第二日便全城皆知了。吃过晚饭,夜里刘皇后派人请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