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这位九皇子,倒真是天赋异禀。
穆禾野不知裴无卿的未言之意,他仔细琢磨着对方临走前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心底的不安被安抚了下来,也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他目光落到了手中的鱼钩之上,思虑片刻,又将大巫喊了出来:
“安排人手去宸国,我要那位二皇子的心头血。”
大巫显得有些错愕,他还是第一次见穆禾野如此意气用事,禁不住出言提醒道:
“鱼钩虽是宸国二皇子送来的,但上面的血迹却不知是何人留下,圣子这么快便下了定论,是否有些轻率?”
穆禾野垂下眸子,似是在思考大巫这话的合理性,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确是有失考量。
那一句命不久矣将他的理智都给慌没了,一听到风欢意,下意识地便想到对方这些时日的处处针对,理所当然地认为血刹蛊也是他的手笔。
但是正如大巫所言,鱼钩上的血迹无法辨认,风欢意是主谋,但所有经手之人都是同犯,他们全都有嫌疑:
“那就查出碰过鱼钩的所有人,一人一刀心头血,总能制出真正的解药,届时让哥哥拿着当糖吃。”
白云山脚,一辆马车缓缓驶动。
春光暖洋洋地洒向车内,耳畔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伴随着鼻尖传来的青草芳香,许风亭被带入一处静谧的林子。
梦里草木芳香,溪水潺潺,一人身着青衣,静坐溪边,正在垂钓,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双手,正提着一个食盒递去:
“二殿下,您今日起得晚,主子吩咐我带些吃食来。”
这场景实在熟悉,仿佛是昨日经历的投影,竟给人一种浮生若梦的荒谬感,一下子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就连梦中的声音,都是模模糊糊的辨不清音色,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自天外传来。
但许风亭清楚地知道,眼前所见,并非自己昨日之事,不过是有些相似罢了。
昨日垂钓明明有两人,而不是一人,拎着食盒的该是习武之人粗糙的大手,而不是眼前这双白嫩秀雅的手。
许风亭想要走远些,瞧瞧这手的主人是谁,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一如十年前梦到的那场秋雨,他似乎是被禁锢住了,只能被动地看着梦境向前推动。
原来,这竟是梦中“自己”的手。
而他一直是以另一人的视角,在观摩着这一场场梦境。
那么,这到底是谁的视角?
正疑惑时,青衣人已经接过了食盒:
“多谢。”
随着梦境的推动,落到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这一声“多谢”清悦舒缓,完全不是风欢意那样柔弱的音色,反而耳熟的很。
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许风亭第一次开始怀疑:
青衣人,当真是风欢意吗?
他很想看看对方的脸,可惜“自己”正低着头,碍于视线所困,哪怕使劲抬眼,也只能看到半截白皙的脖颈,于是无奈作罢。
低头便见青衣人打开了食盒,从中取出一块糕点,随着他的动作,梦中的视线终于上移了一些,最后停在一张莹润的唇上。
双唇轻启间,一条红色的小虫没入其中,很快便没了踪影。
这是什么东西?
许风亭尚来不及细看,便觉耳畔传来一阵嗡鸣,尖细的声音像是万虫鸣响。
与此同时,林间忽暗,无数虫子自角落爬了出来,红红的身体在地上蠕动,铺成一条广袤的红色地毯。
整个梦境成了血红色,忽而炸裂开来,迸溅开细密的血珠,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巨网,将他笼罩其间,又不断缩紧,缩紧。
空气骤然压缩,被窒息感桎梏的刹那,许风亭倏地睁开了眼,喉头一腥,一口血就这样吐了出来。
第34章 手足相亲
“可算是吐出来了。”
许风亭抬起眼, 发现竟是许久未见的姚昔年。
与上一次见面不同的是,对方的眼上多了条黑绸,他正想问问, 心口忽然一痛, 又是一口血被逼了出来。
担心弄脏了床榻, 许风亭下意识地就想吞下,却被姚昔年钳住下颚:
“吐出来, 这是毒血,吐出来身体才能恢复。”
许风亭被迫张开嘴, 暗红色的血液就这样吐了出来,滑落到姚昔年的手上,将那双玉骨般的手弄脏,对方却毫不嫌弃,甚至抬起空闲的那只手,细致地替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姚昔年的声音带着点无奈:
“床榻脏了便脏了,竟然还想将毒血咽回去, 傻不傻?”
都来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是这般生疏?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后,姚昔年站起身,凭感觉走到蓄满水的铜盆前, 净了净手,继而摸索到一条干净的巾帕,将其打湿后, 又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