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攸宁拉住公孙无疾,仿佛赌气一般的道:“太宰不要去,劝他做甚么?我是大周的太子,他不过是一个侯爵,也太给他脸子了!”
公孙无疾自然不想让叶攸宁和喻隐舟和好,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看似在安慰,实则挑拨的道:“唉,宁儿,不是舅舅说你,虽你贵为太子,姬妾成群乃是天经地义,豢养几个妓子、小臣,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可、可……喻公好歹是喻国的国君啊,心高气傲的,哪里能容忍这些?人家喻国,兵强马壮,乃是大国之中的佼佼者,可是不好招惹的……”
叶攸宁擦着眼泪,道:“喻国是大国那又如何?喻公是侯爵那又如何?还不是我大周的子民?我乃大周太子,凭甚么给他这脸子?”
“是是是……”公孙无疾随意劝说道:“太子消消气,莫要哭了,恸哭最是伤神呢。”
说罢,对柳羡之道:“柳书吏,还等甚么?快扶太子去歇息,好好儿的劝慰太子,可知晓了?”
柳羡之点点头,很是乖巧的道:“是太宰,小臣敬诺。”
祭祀之后便开始狩猎,祭祀的环节十足复杂,周天子已然受不住劳累,更不要提狩猎了。
周天子被人扶着上了马背,随便的张弓射了一箭,箭矢恨不能横着飞出去,划过一个毫无张力的抛物线,眼看着掉在了众人面前,根本没有射到猎物。
公孙无疾则是打了一个颜色,便有负责猎场的官员,欢天喜地的惊呼:“天子百步穿杨!百步穿杨啊!射到了!射到了!”
随即不知从哪里捧出一个预先准备好的梅花鹿,鹿身上插着一支箭矢,那箭矢的红缨流苏,与周天子方才射出去的一模一样。
猎场的官员恭维道:“天子神力!这小鹿一箭毙命!这是上苍预示大周五谷丰登,天下太平啊!天子万年,大周万年——”
有人睁着眼睛拍马屁,其他人立刻也跟着跪下来,山呼道:“天子万年——大周万年——”
“哈哈哈!”周天子一阵大笑,也不知真瞎还是假瞎,反正被恭维的十足舒坦,笑着笑着,有些子喘不过气儿来,摆手道:“罢了,开始狩猎罢!今日狩猎最多者,重重有赏!”
“是!”
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准备狩猎,喻隐舟下意识看了一眼叶攸宁的方向。
叶攸宁已然不哭了,止住了哭泣,但眼目红彤彤的,仿佛一只小兔子,他的身边如影随形着,那个十足碍眼的柳羡之。
柳羡之乃是寒生的弟弟,上辈子杀了喻隐舟,一步登天成为雒师的卿士,喻隐舟本就与寒生有仇,他重生归来,第一件事便是手刃寒生,如今看到与寒生长得一模一样的柳羡之,心中可谓十足不爽俐。
更何况,那个柳羡之还像跟屁虫一样,围着叶攸宁转来转去。
不知柳羡之说了甚么,叶攸宁竟破涕为笑,用宽大的袖袍掩住嘴唇,眉眼弯弯,仿佛远山弦月,笑得花枝乱颤,十足欢心。
咯吱——
喻隐舟死死攥住马缰,差点把马缰生生拽断。
喻隐舟凉飕飕的目光扫过来,立刻便被公孙无疾发现了,公孙无疾挑了挑眉,对身后的亲随打了一个眼色,亲随点点头,立刻退了下去,不知去做甚么。
很快,亲随折返回来,并报道:“回禀太宰,已然按照太宰的意思,将发狂的猎物放了出来。”
“甚好。”公孙无忌浅笑一记,道:“很快便会知晓,喻隐舟与太子,到底是真的决裂,还是在做戏了。”
羣臣三五成群的狩猎,因着祭祀之时闹得不愉快,气氛很是僵硬。
沙沙——
沙……
草丛突然波动了起来,有甚么东西猛的钻出。
“嗬!是野豚!”
竟是一头野猪!
雒师的猎场都有专门的官员维护,一年四季,将不同的猎物放置在猎场中,提供给贵胄们顽乐,这些猎物都是精挑细选的,例如兔子、小鹿等等,是绝对没有攻击性的野兽。
猎场中突然冲出一头野猪,周边众人吓了一跳,且那野猪的模样有些古怪,不知是不是被人群惊得发疯,红着眼睛,喘着粗气,不停的刨土,发狠的向前冲去。
而那个方向,正好是叶攸宁的方向。
“太子!”
“危险!”
众人惊叫起来。
喻隐舟下意识握紧马缰,立刻就想去救叶攸宁,叶攸宁不会武艺,怎么可能对付一头发疯的野猪?万一马匹再被野猪惊到,一般人坠马都非死即伤,更何况叶攸宁那单薄的身子骨呢?
只是这一瞬,喻隐舟又看到了公孙无疾,公孙无疾策马在一边,形态平静,一点子也不惊讶野猪的出现,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喻隐舟心中立刻明了,看来是公孙无疾的诡计,倘或孤去救叶攸宁,方才的一切便会白费,倘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