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日里喻国师氏守护不当,玩忽职守,惹得喻公大怒,狠狠鞭笞了师彦三十鞭子,血粼粼的可怖,险些去了一条性命。
师彦背上都是鞭笞的痕迹,趴在榻上根本无法起身。
乐镛提着药囊前来,给他医看了伤处,淡淡的道:“请师将军放心,死不了。”
师彦傻笑一声,牵扯到了伤口,疼得直抽冷气,道:“君上能饶我一命,已然是我的幸事。”
乐镛摇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师彦则是道:“有些事儿,是我们都无法选的,我问你,你若是早就知晓,姚伯是个昏庸暴虐之君,还会托生在姚国,成为姚国的医士么?”
乐镛眯了眯眼目,陷入了沉思。
他是姚国的医士,姚伯身死,姚国的臣工全都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殒命,乐镛现在虽跟着太子,精心为太子调理身子,但他是个聪明之人,自己与那些臣工,没有不同之处。
说到底,乐镛生错了国,师彦生错了家,国与家,便是如此复杂……
乐镛突然收敛了目光,低声道:“怕是太宰来了,师将军多保重,乐某告退了。”
跫音声由远而近,乐镛提起药囊离开。
果不其然,公孙无疾很快入内,只他一个人,进来之后亲自掩上门扉,走到榻边坐下来。
公孙无疾第一句话,并非是关心自己这个义子的伤势,而是道:“昨日之事,为何出现差错?”
师彦心里空落落的,一股失落油然而生,也是,自己只是公孙无疾名义上的义子,从未有过半点子亲情,对于公孙无疾,惧怕更多一些。
师彦敛去表情,道:“请太宰恕罪,昨日……昨日本一切都按部就班,但谁知……喻隐舟突然跑了出来,横插一杠,卑将未能得手。”
没拦住喻隐舟的人,是公孙无疾,师彦按照叶攸宁教导他的说辞,四两拨千斤的将责任推卸给公孙无疾。
果然,公孙无疾的眼神略微有些变化,幽幽的道:“喻隐舟,可怀疑你了?”
师彦连忙道:“请太宰放心,喻隐舟并未怀疑到卑将身上,只是因着卑将守护不利,所以……所以鞭笞了卑将三十记。”
公孙无疾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师彦,道:“也是,按照喻隐舟的秉性,倘或他真的怀疑于你,怕便不是鞭笞那么简单,你现在……已然殒命了。”
喻隐舟甚么秉性?说一不二,杀人比切瓜还要便宜。
倘或不是叶攸宁突然冲出来阻拦,师彦其实早已没命活在这个世上,更不要提反过来做内应,正如公孙无疾所说的一模一样。
公孙无疾突然放软了声音,道:“彦儿,你受苦了。”
师彦狠狠松了一口气,看公孙无疾这个反应,合该是相信自己了?
公孙无疾道:“为了防止喻隐舟发现端倪,义父这次来看你,并未带伤药前来,你可不要怨恨义父。”
师彦道:“卑将不敢。”
公孙无疾像模像样的关心了两句,起身道:“好了,你好生养伤罢,义父不便久留,先回去了。”
“太宰!”师彦连忙开口。
公孙无疾回头去看师彦,道:“怎么,可还有事儿?”
师彦嗓子滚动,艰涩的开口道:“卑将办事不利,误了、误了太宰的大计,不知……太宰下一步打算如何对付太子与喻隐舟?”
“呵呵……”公孙无疾轻笑一声,道:“彦儿不必担心,义父已然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分裂喻隐舟与太子,这次……怕是更为有趣儿。”
师彦微微蹙眉,试探的道:“可是太宰,天子……天子只剩下太子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天子病情加重,太宰不想让太子继承大统,那还有甚么人,是名正言顺的?”
公孙无疾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师彦,幽幽的道:“彦儿,你的问题太多了。”
吱呀——
公孙无疾很快从师彦的屋舍走出来,谨慎的看了看左右,扬长而去。
可他不知,喻隐舟带着叶攸宁,正躲在不远处的宫墙之后,喻隐舟从小习武,耳聪目明,将公孙无疾的言辞听得一清二楚。
喻隐舟轻声道:“公孙无疾果然还有后手。”
叶攸宁感叹道:“看来这个舅舅,很是怨恨攸宁啊……”
*
公孙无疾离开之后,便到了公车署,登上辎车,往自己的太宰府而去。
他入了府邸,一路熟门熟路的走进去,遣散了所有的仆役和使女,这才亲自推开屋舍的大门,谨慎的整理了一番衣襟,抬步走了进去,复又谨慎的将门扉掩上。
屋舍素雅,案几上燃烧着袅袅的熏香。
一约莫二十出头的白衣男子,身姿高大挺拔,端坐在案前,一手握着简牍,一手持着小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