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宋持怀身上, 魏云深的手按在门口, 他急着去救人,却还是没忍住在走之前嘲讽:“你怕什么?他们是来救你的, 你自然没有性命之虞,现在又何必装得好像很担心一样,在你们这些仙门正道眼里,魔族不就是罪该万死的吗?”
话毕,魏云深又自嘲地勾起唇角,他根本没必要对宋持怀指责什么,总归他们现在桥路各分,尤其宋持怀从前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遇到状况,想要抛下魔族余众独自逃走也不是什么奇事。
他不愿再去想,反正宋持怀无论在那些名门正道还是在自己手里都活得下去,但那些“魔族”能仰仗的只有他一个,魏云深无法抛弃,推了门正要出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
“现在出去是救人多还是害人多你自己想清楚!”
魏云深脚下一顿。
与之前的挑衅怒骂都不相同,宋持怀说这句话的声音可称严厉,仿佛他此时不再是魏云深的阶下囚,而依旧是天极宫上那个谆谆教导之心的仙尊,魏云深无法不为之动容,他默了默,华炼月色顺着他侧头的动作落进屋里,魏云深回眼王他,问:“你都知道什么了?”
“目前还只是猜测,你让我把书楼另外两层的书过完,我能给你一个答案。”见他终于肯听自己说话,宋持怀松了口气。
他身体本来就虚弱,再加上没有灵力傍身,如今不过是高声说了几句话便不得不弓起身来缓解身体的不适。宋持怀的手用力抓着心口,缓了口气后继续说:“外面的援兵是为救公孙止来的,你就算能对付十个百个,也仍有千万个仙门弟子能趁你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挑那些魔族下手,而今武力已无法阻止伐魔大势,你有再大的能耐,如今也不及公孙止一句话管用。”
魏云深依旧没有回身,但他听得见冲天的叫阵杀声离得越来越近,与此同时许多从烬日寒吸转来的魔气丝丝缕缕浸入他的身体,凭借这些炼气,魏云深能估计出这支伐魔联军的大概数量,他知道宋持怀说的没错,此时任凭他一身能耐,也无法救得下每一个“魔族”,那些人既然是来救公孙止的,自然公孙止的话更有用些。
但他也没有立马认同,反而露出个古怪的笑:“魔族虽然灵智低了些,却也并非随便来个人就可欺辱的。”
宋持怀跪坐床榻,他一手撑床、一手抚胸,满头青丝凌乱地顺着肩脊一泄而下,眼底黑痣重缀灼眼,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魏云深,一字一句吐气如兰,整个人宛若妖鬼:“要赌吗?”
短暂交视之间,魏云深率先败下阵来。
但他仍不打算按着宋持怀的心意来,而是迅速移步到公孙止面前,抓着人的衣领将人提起,冷声道:“你去叫他们停下,否则我杀了你。”
公孙止瞪着他,他虽处于劣势,却依然一派谦和风度之态:“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公孙止!”宋持怀喊住他,与对魏云深说话时的强硬不同,他这回放缓了声调,“公孙兄,虽你我交情不多,但还是希望你能信我一次。”
公孙止一顿,他看了看面前满脸阴沉的魏云深,态度也软化下来:“我自然是信霁尘尊的,只是你们天极宫这个叛徒……你确定要与他做交易?”
宋持怀道:“万剑宗向来以护生为己任,可若护生为杀生,岂不有违修道本心?”
公孙止神色复杂,他虽与宋持怀只是几面之交,却也知道天极宫的这位霁尘尊不是会胡乱说话的人,若真魔界无魔……想起这回为了潜入魔界沾上的血,公孙止心头颤起一阵悸动。
他终于收了那副宁死不屈的态度,道:“经过烬日寒本有灵耗,援军既然进来便不会贸然出去,所以我最多只能给你争取到三天。”
宋持怀低眉:“三天够了。”
房内一阵短暂的沉默,魏云深终于放开抓着公孙止领子的手,后者让人拿自己的信物出去传讯,不一会儿外面那阵地动山摇的震感就停了下去。
直到此时,宋持怀才真的松了口气,他看魏云深为自己解开手脚的镣铐,在后者要扶自己下床时,突然道:“把我灵力上的封印解开。”
魏云深动作一滞,他原本俯身是为宋持怀解缚,而今听了这句话,就也借着这个姿势看人,两双眼睛再深不见底的黑渊里互相纠缠,良久,魏云深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就说,无论那些正道攻不攻过来宋持怀都没有性命之忧,怎么突然好心帮起他来了。
宋持怀并不打算否认自己的目的,他避也不避魏云深的目光,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刚好只够他们二人能听见:“你也可以不答应,只是如果没了我在中间斡旋,就不知道魔界要多死多少人了。”
“不愧是你。”魏云深冷嘲,“你又怎么保证得了自由以后不会跑呢?”
宋持怀仰起头,将自己纤细的脖颈暴露在魏云深眼前:“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