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鲜有的女声,时度没回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应该是在为尊上难过。”
魔心绕到他旁边:“但这里又不是魏云深的房间?”
时度一顿,面露困惑:“他死了,罪有应得,但我好像也没有很高兴。”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魔心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想不明白的。”
她语气笃定,引得时度不禁侧头去看:“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明白?”
“都怪我。”魔心看上去有些懊恼,“我没有把你们生得太聪明。”
时度反驳:“我不是你生的。”
“身体不是,但其他的是。”魔心看上去也有些费解,但她向来不喜欢纠结这些复杂的东西,于是只说,“你忘了吗,我是母亲,魔族的起源,孩子当然是由母亲生的。”
这话乍一听有道理又没那么有道理,时度自诩是魔族里较为聪明的那一类,也没听懂魔心这番高深的话,虚心求教:“什么意思?”
魔心说:“我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我姐姐……就是你大姨,她教我的。”
“……”时度又不说话了,他想到魔族们都不怎么聪明的智商,心想能生出这么多笨蛋魔族,魔心当然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他不该为难她的。
魔心看穿他想,说:“你们笨是我造成的,但不是我不聪明造成的。”
“我创造的功法虽然强势霸道又极好上手进益飞快,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执……”
“……大喜大怒、大爱大恨,若心有执,则系引全身悲喜,执所系者动,心神大乱。”
时度想到什么,飞快看了魔心一眼,“是这个吗?尊上跟我说过。”
魔心点头:“人的欲望是无尽的,但还可以掌控、还可以更改。而随着年岁长进,想要的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人一旦被这种欲望——执念所控制,很容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很不凑巧,我的功法无法压制人的执念,反而会将其越放越大,所以所谓的‘大喜大悲,大爱大恨’,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人或事物嗔痴而已。”
时度没太听懂,但不明觉厉:“这也是我大姨跟你说的?”
“不是。”魔心摇头,莫名执拗,“这是她死了以后,我自己悟出来的。”
时度顿时恍然,看魔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能再具体一点吗?”
“就拿魏云深举例子吧。”魔心想了想,“你觉得他怎么样?”
“聪明。”时度毫不犹豫地开口,“尊上是我见过最……第二聪明的人。”
他原本想说最聪明的,但脑海里突然闪出宋持怀那张脸,只好不甘愿地改了口。
魔心没否认他的想法,问:“魏云深跟宋持怀都很聪明,但是他们最后都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度想不出来,只能摇头:“……不知道。”
“因为他们太聪明了。”魔心道,“当一个人太聪明,又执念过重的时候,往往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个‘代价’里,甚至可以包括他们自己。”
时度心念一动,他觉得自己脑子突然灵光了一下:“所以……”
“所以我的孩子们不需要太聪明。”魔心为他揭开谜底,“愚笨一点只是会被人嘲笑,可是如果人太聪明,是真的会死的。”.
另一边,距离魔域三百里的昏黄树林里,一玄一青两道人影之间剑拔弩张,相对而立。
魏云深出走仓促,除了魔心谁都不知道他的死亡真相,自然也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甚至是本来应该躲着自己走的仇人。
……冯岭,他伙同宋持怀骗了自己这么久,最后还把宋持怀的心挖走吃了,魏云深念及当初的情谊没有追究,他竟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魏云深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尤其在左右避了两次都能将人错开,他脸上的烦躁越加明显:“你到底要干什么?”
“赎罪。”冯岭垂下眼,难得正了神色,“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都要替他还上。”
魏云深气笑了,他最讨厌别人一副很自然跟宋持怀同一战线的姿态:“他对我做的那些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冯岭道:“我参与进来了,我也有份。”
“哦,那我只记他的仇,不记你的。”魏云深促狭又冷漠地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淬了毒,“你现在可以滚了吗?”
“我不会走的。”冯岭道,“我知道你现在信不过我,但没关系,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我只跟着你,不做什么别的事,等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我永远都不会需要你!”魏云深狠狠剜了他一眼,“嫌之前做戏还没做够吗?还是说他算到自己之后的劫数,连这条路都给自己铺好了?”
冯岭摇头:“我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从此往后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