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深转过头,他仿佛才听到对方的诉求:“什么?”
“你为什么会伤心呢?”女人皱着眉,空明的脸上携带不解,“他又骗又杀,应该算你的仇人才对,我看了你们两人的过往,觉得你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了也不过分,可是为什么他要死了,你又这么舍不得?”
“……”魏云深动了动唇,却问,“你看了我们的过往?”
女人点头,她看上去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正孜孜不倦地找人解答自己没曾经历过的情感:“修仙界里今日恩明日仇的例子很多,但你们不太一样,至少如果是我,在他把刀子递到我胸口处的时候,他就比我先成为尸体了。”
想到女人深不可测的灵力,魏云深毫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他皱眉问:“你是怎么看的?”
女人道:“只要我想,我可以看到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任何事。”
魏云深盯着床上熟睡的人影,沉默许久才问:“……他从前在魏家的经历你也看了吗?”
女人点头:“你想知道吗?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对他狠不下心,我可以……”
“我不想知道。”魏云深替宋持怀掖好了被子,他声音冷了些,“我有时候是想问他,但我不至于这么下作。他想说我就听,他不想说……虽然我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说,”
他抬起了头,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面人的对手,却丝毫不收敛眸中的警告:“你最好也不要再看了。”
女人因为他这句话里的坚定惊讶,她并不被吓到,只是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魏云深说,“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为什么。”
“我很感谢你救了他,但仅此而已了。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但看你不像那些所谓正道的人,又不像是魔族,还是提醒你一句……”
“我是魔族。”
话没说完,女人的声音抢过了魏云深的话,后者脸上惊疑初显,女人就就着魏云深的目光,神色自如,没有半分自己正在吐露一个惊天秘密的自觉。
“他们说我的灵气邪佞,不配与正道为伍,所以我的孩子们都随了我是魔族,我们运使的是魔气,对人界有害,所以都要关进烬日寒不得世出,祖祖辈辈都只能在这里。”
“……”魏云深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他一时无话,只是想起宋持怀之前对魔界的猜测,突然不知道做何感想。
她说她是魔族,可……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魔族吗?
还是说……
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闯进他的脑海,魏云深心头一跳,他突然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了女人一遍,他的心头狂跳,手背上筋肉隐动,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魏云深咬了把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你的孩子们?”
“有很多,用我姐姐的话来说,这整个烬日寒里,所有以我留下的那本功法为基修炼的人都是我的孩子。”
她瞥了眼魏云深,手心里窜起一股与地宫内照明夜火同等的灵光,女人将光簇推到魏云深面前,慢吞吞仿佛在回忆,“房外守门的那个是,你也是,那个姓冯的半灵半魔的算有一半是,但是他……”
她的视线落到了宋持怀身上,“他,不是。”
魏云深心脏跳得飞快,他感觉好像有一把小锤子在敲击自己的心口,一下比一下更快更重,仿佛要将那层阻拦破去,让他的心从里面蹦出来一样。
“所以那部功法是你留下的,只要是正道眼里的魔修都能算是你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抓住了什么真相,在这时候,心境反而难得的平和,“可你为什么要在那部功法上下禁制……你又是谁?”
按理来说女人修仙应该极为不易,如果从前真有一个境界如此之高者,那些古籍上不该没有她的名字才对。
可魏云深不说博览群书,先前跟着宋持怀在书楼里找魔族真相时也看了不少,他敢确定,那些数以千万计的书里,没有一本记载过女子修仙的事。
……还是这么强大的女子。
“魔心,我的名字。”
魔心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能感觉到他与面上强装沉静全然不同的躁动。她看了眼魏云深,慢声解释,“他们说我至奸至恶,所以以我的名字为应,但凡追随我者,皆为魔族,但凡传承我修悟者,所炼皆为魔气。”
第64章 装腔
宋持怀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
他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冰释雪消,春莺疯长。他再次回到了年少时:魏家高可接天的着月楼、人牙子那拥挤逼仄的大通铺,梦境里人如潮流拥挤,所有事物堆积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然而这次再没有人对他动辄打骂, 没有冬天时被强迫泡在冰桶里的寒冷刺骨, 也没有出逃失败后被抓的惩罚。他真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