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碗推远了些,刚伸出手,纸巾便被段煊递到了手边。
放下纸巾,郁酌再一抬眼,对方已经开始周到地给他夹菜了,碗里也很快就堆起小山。
蒋自明狂咳嗽一阵。
大家对此十分不习惯,而郁酌却逐渐习以为常。
上次谈话之后,段煊嘴上说着不用着急回答,却变得有些难缠,虽然对其他事情闭口不谈,行动上却时时刻刻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态度,细致和强硬糅杂在一起,密不透风地渗入郁酌的日常生活。
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觉得有压力厌衫婷,郁酌却完全没觉得不适应,自从离开郁还峥的基地,各种臭毛病明明在那一年的逃跑中磨得差不多了,现在也被重新惯了出来,心安理得地享受照顾。
然而下一秒,他却在瞥见碗里的蔬菜时表情微变,小声抗议:“我不想——”
“不行。”段煊冷脸驳回。
没过一会儿,段煊忙完这边,也抽出空来参与谈话,抬了抬眼道:“方见余大概七点到,安排人对接了,他们那边也正好缺人手,有空闲的人可以过去帮忙。”
蒋自明:“安排好了?我本来还打算去看一眼。”
余思莹笑了一下:“人家点名想找杨茴,你歇着吧。”
“哦——”蒋自明懂了,安静片刻,目光再次落在郁酌身上,眼神中藏着跃跃欲试,却是对段煊开口,故意道,“要我说,不然就让他把柯谨带回他们那边得了,免得这人一天到晚在基地里找茬。”
话音落下,段煊顿了一瞬,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另一边,郁酌却微微垂下眼,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问柯谨,想要开口。
没等他出声,又被蒋自明打断。
“那个……”
他已经克制了很久,吃饭时无数次去偷看郁酌,终于还是忍不住去问。而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其他队员也倏地坐直,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蒋自明面露期待:“少爷,能不能教教我,那天你是怎么轻轻松松就把丧尸骨头掰碎的。”
郁酌:“……”-
有蒋自明开这个头,大家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然而最尴尬的还是卜成。
他归队后,简单向大家解释事情始末,但略去了和谢衷的冲突,这期间谢衷多次想解释什么,都被他看着冷哼一声便转身就走,两人僵持到现在。
后来他被郁酌出手的动作震慑,于是常常欲言又止地看他。
卜成这人,脾气极怪,说话也难听的要命,不过倒是没什么道德上的瑕疵。
于是忍了又忍,见大家聊的热火朝天,他突然正色,猛地站起身来。
身后的椅子差点被带倒,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见对方看着自己,郁酌一愣。
还没等他发出疑问,下一秒,卜成表情怪异,但大声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
气氛陡然间死寂下来。
所有人见了鬼似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郁酌也被他这话震住了,睫毛抖了抖。
“你……”他难得说不出话,心中却想,对方如果是因为态度差道歉,那的确是应该的。
至于偏见嘛……
他对自己的定位的确是小白脸来着。
最好看的那种。
不知道为什么,室内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直到半分钟后。
蒋自明发出第一句疑问:“我操,卜成,你居然还会道歉?”
郁酌顿时绷不住表情了,想笑。
卜成闻声怒视他。
三两个字把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见蒋自明这么说,也纷纷意识到这一点。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真的,真的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刚才听到的时候我人都傻了,这人真的卜成?别是被人给掉包了吧。”
蒋自明完全乐了:“哎,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刚刚忘了录下来了,以后我用这句话当我来电铃。”
卜成这下真是咬牙切齿了,刚开口时的尴尬被抛得一干二净:“蒋、自、明。”
蒋自明爆笑-
混乱的饭后,郁酌从各种询问中挣脱出来,担心柯谨真的被连夜送走,立刻去找了他一趟。
夜深。
廊间悬着老旧的灯泡,灯光浑浊,基地的防御系统被仔细加固,屋外的水泥地面上时不时有探照灯扫过。
郁酌仔细琢磨过那份有他个人信息的资料,核对时间,却发现那一阵正好是他父母死亡前后,十几年前,却没法确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