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沈斯突然接到一封电话,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地敲开会议室的门,而后附身在应忱旁说了什么。
下一瞬,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应忱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惊恐的表情。
沈斯则留下来维持着会议的进行。
“现在有一件急事需要应总处理,大家继续。”
孩子如今才刚过二十八周。
手术室的紧急抢救亮了足足一夜。
兰熄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皮很重,他抬头看着医院的灯光,这知道浑身都是麻木的,嘴唇像是刚刚被棉签润湿过,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梦境中,他置身于一片荒凉的旷野,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他的腹中撕扯,低头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肚子被剖开,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身下的一切,他拼命地想要呼喊,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缓缓抽离,肚子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兰熄身上被连接了很多的手术仪器。
他心下不安。
他撑起力气盯着自己的肚子,发现平了下去。
应忱首先发现他醒了,他手掌触碰着他的脸,Alpha脸色不好看,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终于醒了。”
“……孩子呢?”
应忱低头,额头抵住宋闻璟冰冷的脸,像是非常艰难的开口道:“……早产,没抢救的过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兰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吗?
兰熄闭上了眼,他偏头,眼角有泪往下流。
应忱给他擦眼泪,嗓音都有些发颤,说不能哭,眼睛动了手术的。
兰熄其实没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抱有感情。
应忱买了很多孩子需要的东西堆在酒店里,他也没多看过几眼。
“谁派来的?”
应忱没有说话。
兰熄也知道,除了赵韵璇没有其他人。
“应忱,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也没有能够威胁你的东西了。”
应忱一夜一天一夜没睡,他伸手紧紧的搂住兰熄的肩膀。
或许他们应该像别的夫夫一样,抱在一起痛哭,缅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可能兰熄觉得没有必要,他甚至很平静:“其实没了也好,这世间也没有值得来一趟的必要。”
应忱伸手抱住兰熄,他的脸贴着他的侧颈,渴望用自己的温度也让他感受到一丝暖意说:“兰熄,没事的,没事的。”
他不再叫他Xavier。
因为从始至终痛苦的都是兰熄。
Xavier甚至没存在过一瞬。
他是应忱幻想中的,被宠爱,天真,娇纵的角色,他可以是世上任何人,但唯独不可能是兰熄。
这有什么好哭的?
兰熄想。
与他血脉相连,所有的亲人,他一个都没抓住。
明明他早就知道自己庇护不了这个孩子,以后也会被应忱夺走,她的成长轨迹里不会有一个兰叫兰熄的人。
可当应忱送了很多婴儿用的东西到他那里,他拿起一双很精巧的小鞋子,兰熄记得上面有一个樱桃花样的刺绣,他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期待,有那么一双小脚真的穿上它是什么样的。
还有一张天蓝色的婴儿床静静地占据着一角,床身宽大,四周的栏杆像是温柔的波浪,木质雕花细腻而精致,最前方,悬挂着一个摇摆的挂件,它由几个小巧的动物形状玩偶组成,轻轻拨动挂件,就会有柔和的儿歌从挂件内部缓缓流淌出来,仿佛能够洗涤一切烦恼,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兰熄很难想象宋闻璟是怎么进母婴店,然后选下它的。
兰熄很无聊的时候就会一下一下拨动着那个挂件,有一次寒朔进来了,他很快收回手。
应忱说孩子很健康,为了她的健康,兰熄被哄着喝了很多的补品,那些味道都很难喝。
不过为了她的健康,兰熄还是喝了。
他没有继续□□神药物,因为怕影响孩子。
兰熄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维护这个孩子的健康,可是还是没能守护住她。
她不想来到他身边,不想做他的孩子而已。
兰熄像是疲惫到了极点,闭了闭眼:“应忱,你真的不用这样,这个孩子没了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一种解脱,你也不会再保护我了,你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应忱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才站在了沈家和赵韵璇对面。
兰熄不会再有了。
不过那样也好。
应忱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抱着这个人,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如同泡沫般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