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完全踏实,因为她和郎灵寂曾有言在先,合谋这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她遥遥望向了郎灵寂,第一次对他怀着?希冀。
郎灵寂眼?色斜斜往旁边飘,记得没错的话,上次说最?后一次饶恕她们了。
他喉结轻蠕,却道:“母亲先回去休息吧,表妹也是。”
淡忽的口吻仿佛平静无澜。
王姮姬当即呼吸轻了片刻,凝固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
她颤然眨了眨浓睫,沾些木讷,眼?底的希冀瞬时?间塌陷为黯淡,差一步就要冲踏出去对峙。
冯嬷嬷忍不住哀声道:“姑爷,您怎么能这样……!”
她们小姐被欺辱至此。
这二人犯了亵渎主母的大罪,凭那?瘦马两句狐媚子装可怜的娇语便轻纵了,男人的心怎么如此软?
然而在琅琊王氏王姮姬是傀儡家主,真正掌实权的是郎灵寂。
郎灵寂既说放人,便是放了。
他情绪平平未有撤回之意,甚至瞥都没多瞥王姮姬一眼。
王姮姬双目猩红,独自?咽着?怒。
许太妃闻此,歇斯底里的态度才平静下来,整了整衣衫,斥骂了王姮姬几句不孝,鄙夷中带着?些许得意之色。
到底是她孝顺的儿?子。
本朝以孝治天下,孝为基本国策,郎灵寂当初之所?以能举孝廉,袭侯爵,靠的全是一个孝字。冒天下之大不韪忤逆母亲,他不敢,朝廷的人都眼?睁睁盯着?他。
“昭容,咱们走。”
许昭容擦了擦脸上的泪,含情脉脉对郎灵寂说了声谢谢,暗送秋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目光黏腻拉丝。
她身?段柳叶般妩媚动人,好像水蛇的腰,天生迷惑男人的眼?。尤其是此刻,蓄意为眼?前?的男人绽放。
“谢谢雪堂表兄,昭容无以为报。”
声似黄鹂,柔柔媚媚,嫣然流转。
郎灵寂:“不谢。”
王姮姬仍停留在原地,脑海中犹自?闪着?千百种折磨人的方?式。
可仇人已?被放走了。
一切都无用了。
她怔怔盯着?许太妃和许昭容悠然远去的背影,耳边回荡着?郎灵寂方?才的话。
……回去休息?
精心策划了很长时?间,临到头他却让她们回去休息,轻飘飘地放过?
那?她受的侮辱算什么,浪费的时?间算什么?
这一仗她先是大获全胜,后又输得一败涂地,胜负逆转仅在寥寥只言片语间。
……
回程,王姮姬脚底下软绵绵的,缓慢走在王宅静谧的五色石子路上。
凉凉的风裹挟着?几丝碎雪打在脸颊,虽然桃枝给她撑着?伞,无甚用处。
过度的希望自?然滋生了失望。
她真傻,不该对这件事抱有希望,郎灵寂前?世怎么偏袒许昭容的,她都看在眼?里,那?可是连乌衣巷的联排大宅子都随随便便给许昭容,一个又一个地生孩子。
她如何?那?么天真相信一个恶人的迷途知返,所?谓的“我会帮你”?
与他合谋,根本是骗局。
今日的事本来她取得胜利,顺理成章将许氏二人逐出王宅,结果?郎灵寂临时?心软,倒戈放过了许昭容。
大抵是许昭容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的堪怜吧,他心底也一直想纳之为妾,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之所?向拳拳相护。
呵呵,狗男女,真是狗男女。
关键在她王家的宅子里,这对狗男女就敢这么光明正大互通曲款,脏她的地方?,蹬鼻子上脸,比前?世更?过分。
琅琊王氏是华夏首望,爹爹位极人臣,哥哥驰骋沙场,叔伯们皆任朝廷命官。
她是家主,竟会遭遇这种事。
那?日,原本是郎灵寂信誓旦旦地要她设计圈套,诱使许家二人犯下大错,好名正言顺将二者?赶出去。
于是这段时?日,她经常干呕,一半是装的,一半确实是因为与郎灵寂同房,情蛊在体内翻滚产生的生理反应。
为引许家二人上钩,她刻意夸大此症状,若有若无引导许昭容前?来告发,其他所?谓证据,同样是故意泄露的。
她精心设计了圈套,天衣无缝,鱼儿?也按计划上钩。结果?功亏一篑,关键时?刻郎灵寂竟倒戈反悔了。
世事无常,人心叵测。
王姮姬心意浮躁得很,独自?在湖边逡巡,心中发堵,叫冯嬷嬷去拿鱼食。
虽然冬日湖里并无鱼儿?,湖水冰冽刺骨的,她想借着?喂鱼独自?静一静。
她脑子很乱,浑浑噩噩的,寒风吹得脸颊有点剐疼。
怪不得平日谨小慎微的许昭容今日胆大说了那?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