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灵寂跟许昭容这两人前?世情深款款,今生至少在婚前?就勾搭在了一起,私会了不知多少次。他明知这是她琅琊王氏的地盘,还纵容那?瘦马住进来,肆无忌惮地享受富贵。
王姮姬举目望向天空铅灰色的天,惨淡的云,遥感神为形役,苦身?劳心。
她眼?底朦胧湿润了,好想爹爹,娘亲,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在,必定不会让她受如此委屈。
身?边一个亲人都不在了。
绣鞋怔怔往前?踏,王姮姬在半空中仿佛又看到王章慈祥的面容。
王章皱眉说,姮姮,又哭鼻子。
王姮姬心头震颤,上次看到爹爹的幻影还是在深山里,流寇打断了爹爹的幻影,此时?幻影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
爹爹。
王章宽大温暖的大手伸出来,何?人欺吾女,跟爹爹说,爹爹来教?训。
王姮姬唇珠抽搐了下,好累,好想投入那?个避风港中休息。
王章说,姮姮,你看爹爹。
有爹爹在,什么都不怕。
王姮姬情不自?禁地微眯了眼?,往前?不停地追寻王章的幻影,越来越近。
再踏一脚就能触及到,脚下仿佛浸了凉凉的水,却遽然有人禁锢住她的手腕,将她干净利索地撤回,沉冷呵斥道,
“你找死么?往湖里跳。”
第059章 怒色
王姮姬骤然?被拉回现实, 半只绣鞋已悬空在湖边了,回过头,见郎灵寂骨冷魂寒的怒色模样。
她蹙了蹙眉, 下?意识甩手挣脱。
郎灵寂却掐过她的细腰将她牢牢摁坐在鹅颈长廊上, 微微俯视,黑眸凝得瘆人。她再?乱动?,他真有可?能把她掐死?。
王姮姬一时怔愣, 进退两难,既无法后仰又不能起身, 只能虚靠着身后栏杆, 被迫承受他压来的重重视线。
她仰着颈喘气, 艰难开口,“你做什?么?”
郎灵寂道:“倒要问问你做什?么?”
王姮姬哑然?,她没做什?么,只是在湖边散步, 然?后沉浸在与爹爹的白日梦中,不小心踏进了湖中。
水凉, 她自己意识得到。
她又不是傻子。
“我就散散步。”
他人性里的猜忌显露无疑, “自戕的念头最好收一收,你死?了不仅不能一了百了,王家所有人还会跟着陪葬。”
王姮姬眼底猝然?涌起一汪水,这话俨然?比刚才许太妃恶毒多了。
他对许昭容温柔轻纵, 对她凶得仿佛要折断颈骨。
她嗓子含了微微的哑, “你便厌我如?斯么?”
无论?前世今生, 他都冷漠如?冰。
给她灌情蛊, 杀她爱人和兄长,毁她前程, 囚她自由,淡言淡语暴力?于她。
现在,还要她王氏全家陪葬了。
清凉的泪似冬日的雪水,将悲伤化作?了有形。
郎灵寂眸色深了深,手掌沾了她的泪,慢慢卸了劲道。
但他仍将她若有若无圈在可?控的范围内,“别多想,怕你弄脏了湖。”
“弄脏?”王姮姬脑子微微宕滞。
这湖是王家的,她怎么弄脏了。
郎灵寂鸦睫坠下?,这湖好像确实是王家的,但她要跳下?去亦是不行?的。
前世他冷不丁看到她的尸体,造成的心理阴影有点大,到现在仍杯弓蛇影着。
“不是,”
他的冲动?渐渐熄弱,撤回方才那种不合时宜的说法,“看错了。”
王姮姬乍得自由,细细喘着气,腰差点被掐断了,略有几分?狼狈,随风拂动?的发丝将她的神色遮住。
灰暗的冬日里一切草木枯萎褪色,天高?云淡,连同着人都黯然?单调着。
郎灵寂盯着她瞧了会儿,“……倒也不是厌你。”
他语态微沉,素来辩才无碍的唇舌一时失灵。他不是厌恶她的人,而是厌恶她动?不动?就自戕的行?为,脆弱得像琉璃,总给别人制造麻烦。她死?了,会留给他收拾不尽的烂摊子,像前世一样。
王姮姬理了理裙摆,绝然?起身。
郎灵寂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中,见她裙摆翩然?,“等等。”
刚才确实是他冲动?了,伤害了她的感情,几句道歉的话涌到嘴边。
王姮姬忍无可?忍,“走开。”
真的想骂他神经病,她好好地在湖边,被这般粗暴拉扯。腰间的衣衫都被他揉皱了,那可?是名贵的绛云纱,一匹千金。
他是多荒谬,才会觉得她想跳湖。
冬日湖水凉寒刺骨,泛着一层层晶莹的霜,看着就令人哆嗦。
郎灵寂缓了些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