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灵寂轻描淡写哦了声,仿佛她说了这么多都跟他无关,在讲一个?无聊的八卦故事?,听?过便忘了。
室内静得能听?到角落铜壶滴漏的窸窣,万物的响动被屏蔽了。
无形的压迫感犹如万钧山石,逼迫人的神经,心跳咚咚之声犹如雷鸣。
这一时刻,连空气都像沉甸甸的石块。
王姮姬最受不了悬而未决的感觉,忍不住催促道:“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给我一个?答案。”
“郎灵寂。”
最后三字已隐带央求,软软的腔调,恰似前世她扯着他袖子依赖的语气,神韵一模一样,内容却大相径庭。
既然是商量,今日?这场谈话他们自?然应该讨价还价,互相计较得失,加筹减码,彼此都用一颗真?诚心坦白。
郎灵寂调整了一下坐姿,侧过首去望向屋檐滴淌的雨珠。
“谢谢,今日?与?我交心。”
他上来一句开场白,过于平缓的态度仿佛使事?情变得有?希望,唠家常的方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王姮姬手?指下意识扣紧,等待下文。
“常言说水滴石穿,形容日?复一日?的恒心和毅力,真?正做到却不易。”
窗牗敞开,微微弄袖风,郎灵寂雾白的衣裳徐徐飘逸,“你看屋檐下的水磨青砖,日?积月累,仅仅颜痕深了些而已。”
王姮姬皱着眉,他忽然提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并不像在讲一个?哲理。
“地砖被雨水砸出了坑,自?会有?下人来修缮更换,维持整洁。”
她从现实的角度道,“……不然我王氏养那么多闲人作甚。”
他道:“是啊,我就是好奇,好奇呢。”
说罢态度倏然转下,极冷地斥令道:“去把那个?马奴绑来。”
守在外面的侍卫得令,唰地一下亮出长戟和利剑,立即行动。
王姮姬的意识慢半拍,怔怔抬起眼看他,如遭雷劈,视线一错不错,里里外外被劈得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郎灵寂不带温度地掐起了她的下颌,瘆黑的眸迸溅着寒光,将她按在了书桌沾满墨迹的宣纸上,冰凉地轻呵道:
“王小姐,得寸进尺是吧?”
变故突然,王姮姬骤然被吓得脸色惨白,骨骼本能地哆嗦,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似怜似厌地剐着她的脸,恰似那日?赐死文砚之又?给她灌下情蛊的神色,
“我说过多少次人话绝不和离,你们王家人偏偏听?不懂。水滴石穿,你们王氏也水滴石穿,为了和离够有?恒心和毅力的,以车轮战不停来游说,你觉得我在陪你们家玩游戏么?”
王姮姬脊梁骨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他根本不答应。
开始的平和态度只?是伪装,撕掉伪装,露出剥削和残忍的一面。
她就多余说这几句话。
可是一开始还给了她希望。
禁锢之下,心灰意冷,了无生念,万灭俱灰,她手?里攥的和离书松松垮垮撒落,闭上双眼,只?盼早上黄泉。
王姮姬轻微抽着鼻子,绷嘴角,双目泛红,以为要死了时——
既白被押来了,堵着嘴,发出呜呜呜的喊叫。
她骤然清醒,暴睁双目,嘶哑着嗓子失去理智,“你做什么!”
郎灵寂懒洋洋地将她抱在腿上,向后束缚住双手?,静定地说,
“来。把这马奴打死在她面前。”
第074章 卧病
海棠叶稀, 天色将?白。
乌衣巷琅琊王氏豪华的屋庐与花园,简素静朴,鸟儿唶唶鸣, 婆娑的树影从枝叶间筛下, 典雅的方砖布满了冰裂纹,一条台阶幽静曲折地通往内闺深处。
那日之?后?王姮姬在榻上躺了十多个时?辰才隐隐恢复意识,由于嘶喊过?甚, 她嗓子完全失声了。眼睛也模糊糊的看不清,蒙着一块清凉的药布。
“嘎”门响了, 冯嬷嬷端着木盘进来给?她换药。轻轻摘下眼睛的药布, 晃了晃手, 忧心问:“小姐,看得清老奴吗?”
王姮姬木然摇头。
冯嬷嬷叹啧了声,稍稍加大药量,用刷子将?清凉的药膏刷在她眼皮上, “小姐别担心,宫里的徐太医说这只是流泪太多导致的暴盲, 过?几?日便能?恢复。”
王姮姬任冯嬷嬷换药, 说不了话?,眼睛又被药棉覆着,格外安静。
她身子薄薄的,躺在床上盖着被跟没有似的, 纸张般脆弱易碎, 宛若一个被抽走精气神的木偶。
冯嬷嬷换好了药, 却舍不得离开。犹犹豫豫, 老目装满了哀辛。
小姐命多苦啊,那日吓坏了。虽说是个牵马的奴才, 毕竟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打死了。那小子曾阴差阳错救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