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淮认为他有能力护她逃出?那座五指山。既然他和她同样是傀儡,何不站在同一战线,互相?勉励呢?
……司马淮这话说错了。
琅琊王氏不是五指山,是生她养她的家族,她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
她跟司马淮终究不是一路人。再憎恶郎灵寂,她跟郎灵寂也要走到一起的。
王姮姬静了会儿心,离开哥哥们院子,到藏书阁。
老宅的这间?藏书阁风雨屹立,当?初文砚之?入赘王家为婿时,就是在这里面翻阅各种医学古籍,为她研制情蛊的解药。
角落处,文砚之?曾经用的那张檀木小书桌仍静静摆在原处,窗子半掩半闭着,飘进一两枚纯白的桂花。
王姮姬用绢布擦了擦,坐了下来。
藏书阁值守的下人见小姐要来读书,连忙殷勤询问有什么效劳的,王姮姬摆手婉拒,只想自己读会儿书。
藏书阁空无一人的角落处,她才?敢放心地?将情蛊的解方?摊开,对着午后温凉的阳光沉淀下躁动的内心,慢慢看。
琳琅满目的草药每种皆有特定的采摘地?点、培育方?式,用法用量,以及与之?形貌相?似效用却完全相?反的植物?。
王姮姬仔细读了会儿遥感烧脑,文砚之?和郎灵寂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偏生她只爱骑马写诗,读不来书。
这份药方?没准不能在她手中长久存留,她尽量背诵理解它们,实在晦涩的地?方?用小纸条做了标记。
专注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外面便已暮色沉沉,那棵高大的桂花树模糊难辨了,夜色如?雾蓝墨墨地?吞没一切。
藏书阁中温度逐渐随夜晚的降临冷寒下来,黑暗书海中,唯有王姮姬桌上蜡烛燃着一簇火苗,像黑夜中漂泊的一叶孤舟,摇晃欲坠,茫茫找不到方?向。
衣裳穿少了,明明午后还很暖和,深夜变得凉入骨髓,让人禁不住打喷嚏。
王姮姬双手交叉搓了搓手臂,长时间?的伏案劳累使她腰酸背痛,体力消耗极大,晚膳没有用,神思有些倦怠。
桌案很硬,硌得手臂疼。四?面黑夜将她包围,淹没其中,隐隐约约中她想的竟不是如?何超脱束缚,而是如?何寻找束缚,寻找依靠。
束缚本身是依靠和庇护,就像一间?透明的房子虽将她困住,却也为她遮风挡雨,提供了足够的安全感。
王姮姬独自茕茕。
夤夜了,她还没回去。
出?来时忘记和冯嬷嬷她们交代了,怕是冯嬷嬷她们要着急。
这时,身后忽然投来一盏灯笼的光。
王姮姬直起腰,还以为是冯嬷嬷来了,却听?郎灵寂如?冰块沉闷撞击的嗓音,
“这么晚不回去,是跟谁赌气?”
第086章 对峙
王姮姬呼吸一窒, 深夜里骤然见他,刚刚放下?的恐惧又袭上?心头,之前?所有担忧和抑郁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她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 他说离开就离开说出现就出现, 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反倒责怪她赌气。
“你来了。 ”
郎灵寂声?色平静,慢慢将捎来的斗篷披在她肩上?, 系了个活结,不动声?色地?道:“书看完了便回去。”
“我还?有书没看完。”
王姮姬拒绝和他回去, 今天?他莫名消失了一天?, 半句话都没交代。她郁郁寡欢着, 心头积压了很多苦水,无人倾诉。
“你今天?出去了?”
他淡嗯了声?,冷而沙哑。
王姮姬顿了顿,“朝中有事?”
郎灵寂道:“朝中无事。”
她皱眉质问, “那你为什么杳无音信,签署公文也不见人影?”
他漫不经心又举重若轻, 直攻人心的锋利审视, 道:“因为不是?很想见你。”
王姮姬哑口无言。
不想见她。
前?世那么多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她请了他无数次,他也是?不想见她。
临终前?她准备松口向他服软,撑着最后一口气苦苦等待, 换不来他一回头。
王姮姬自嘲摇头, 强抑凛意, 枯寂如即将燃尽的蜡烛, 挪步走开。
擦肩而过,郎灵寂满身霜寒之气, 又深又冷地?反讽,“委屈了是?吗?”
她一滞,异样密密布满全身。
郎灵寂道:“知道为何不想见你么?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过那么蠢的谎话。”
她微微颤抖,刹那间懂得他话中所指,情绪也跟着忿慨起来,道:“你既然早知道我说了谎话,戳破就是?了。”
郎灵寂斯斯文文一呵,“想看你伪装到什么时候。”
王姮姬蹙着双眉。
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