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浑身上下连一根羽毛都没反抗,怕白隼再像昨天那样不管不顾撵着他揍,连跑都不敢跑,挨着揍还得张开翅膀当床边护栏,怎么这动手的比他还委屈。
天理何在。
这哪是小白花,分明是小绿茶吧。
于是到了嘴边的妈卖批成了一句充满疑惑的关心,“打我打得你手……翅膀疼了?”
长得太壮肉太硬是他不够温柔,他一定好好反思。
白隼梗着脖子瞪金溟,在这单方面剑拔弩张的对视中,一直打转的泪珠子却突如其来从努力表现凶巴巴的眼眶里崩了出来。
“……”
白隼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几滴水珠从它那防水性能极好的白羽毛上滴溜溜一路滑下去,落在茅草中。
“……”诡异的气氛中,金溟咳了一下。
他鸟高马大地站着,白隼泪眼婆娑地趴着,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才是挨揍的那个,是不是蹲下道歉显得更真诚一点?
白隼率先打破尴尬,一挥翅膀,盖住脑袋,窝进茅草里。
这山洞漏水,要捂好自己。
“很疼吗?”金溟小心翼翼地把掉在一旁的草药膏子捡起来,敷在白隼背上,再次给它铺平翅膀,扶正又微微错位的断骨。
他感觉到窝在茅草中的白隼在微微颤抖。
“呼呼不哭了,痛痛飞走啦。”
金溟犹豫再三,还是伸出翅膀摸了摸白隼的脖颈。
取那截断枝都没吭一声,此刻却哭了,应该是疼坏了。
“我今天出去……”金溟话未说完,猛吸了口气。
刚安静下来的白隼抬头狠狠咬住金溟的翅膀,尖喙的勾子肉眼可见钳进肉里。
金溟咬着牙,继续柔声道:“出去找找有没有止疼的草药。”
被泪水打湿的睫毛颤了颤,白隼依旧发狠咬着黑翅膀。它抬起眼帘,看着不但不反抗还在安慰它的金溟,浸在水光中的黑眼珠有些茫然。
“我看过了,伤口没发炎,长新肉的时候是会很难受。”金溟的声音愈发温柔耐心,伸出另一只翅膀,从白隼头顶挥过。
白隼以为金溟要攻击它,刚松下来的尖喙不自觉又咬紧了。
“呼呼不哭了,痛痛飞走啦。”金溟一时疼得乱眨眼,不住地吸气,声音都在发颤。
翅膀挥过白隼头顶,像是抓了什么东西,金溟朝洞口做了个投掷的动作,“看,痛痛丢掉了,宝宝不疼了。”
白隼跟着金溟的动作看向洞口,茫然地松开嘴。
“今天乖乖的,我去抓鱼给你吃。”金溟压着呼吸,慢慢地把翅膀收回来,不敢做出任何大的动作。
小动物再聪明,也还是个小孩子。
就连与人类相似度极高的黑猩猩,成年的智商也不过是三四岁的孩子。它们理解不了疼痛,只能依照本能将所有害怕的情绪转换为能带来安全感的攻击行为。
即便是平日里性格十分温顺的家养猫狗,身体疼痛难忍时也会引起应激反应。而应激情绪又会反向影响身体健康,处理不好甚至会引起动物猝死。
这种时候,只能尽量减少刺激源,让它们慢慢安静下来,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金溟偷偷吹了吹自己被咬出口子的翅膀,以专业知识立刻断定——白隼疼得应激了,不然就是饿的。
唉,缺药少食原始森林,想要照顾好一个野性难驯的受伤猛禽实在太难了,没有好吃的拉近信任关系,连个基础防护措施也做不了。
只能说他幸运地成了一只鸟,身板厚实,耐揍,被咬一口也不用担心必须打狂犬疫苗和血清蛋白。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好吃的!
投喂!拉近关系!
必须马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