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司徒云昭野心勃勃,但我出嫁那年, 她毕竟尚且年轻。我不曾想, 如今她已变得如此深不可测。”司徒清漪面色沉了沉, “如若有那一日, 咱们那几位年长些的弟弟, 必定是留不住了, 你可要做好这个准备。”
司徒清潇心中有数, 但乍然听到此言, 果然脸色苍白了些,嘴唇也失了些血色,只是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如若有那一日, 她与司徒云昭该如何相处?
司徒清漪心里焦急,又想安慰司徒清潇, “好在,他们大多都未生子女,否则落得景王一样的下场,家破人亡,便更凄凉。”
司徒清潇抬起头来,远处大殿里透出的昏黄的烛灯落在她的脸上,眼里忽明忽暗,“二姊,你也听说了景王的事情?”
司徒清漪叹了口气,“景王骤然薨逝公告天下,我虽远在陵州,但多少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盈太妃死得凄惨,景王又惨遭灭门,可是我又听说,此事并非摄政王所为,可毕竟是父皇的宠妃皇子,景王之后亦是皇家血脉,此事非同小可,能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的人应当寥寥无几。”
司徒清潇看着她的眼睛,“二姊,景王并非死于昭儿之手。”
有一股预感油然而生,司徒清漪背后升起了丝丝凉意,来不及多想,“你的意思是?”
司徒清潇伸出手,低下头来,看着那只嫩白纤弱的手微微颤抖,“景王兄,是死在这双手上。”
片刻的沉默过后,司徒清漪轻轻地握住她的双手,止住了她的颤抖,满眼皆是怜惜与心疼,“他作恶多端,那是他应得的,你一定为此苛责自己了,对么?”
“景王弟自小就不是一个踏实的主儿,他胸有城府,工于心计,盈太妃当年更是与白皇后处处为难,这些,司徒云昭比我们更看得明白,你若不杀他,即便他逃到天涯海角,司徒云昭也不会放过他。你亲手杀了他,反而能换得司徒云昭对咱们司徒家其他人的心疼怜悯,能少牵连几个无辜孩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司徒清潇鼻酸哽咽,第一次有人说出了她所思所想,为司徒家所谋划考虑的。
司徒清漪眼中几乎含了泪,“姐姐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亲手弑兄,你一定为此寝食难安过,可你想过么,景王母子所作所为,死有余辜,景王又何时将你当了妹妹?”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还有,你觉得你算计了摄政王,对么?”
司徒清潇终于吐露心声,“她为我步步退让,我爱她,却一直在控制不住地下意识地算计她,利用她的怜悯,达成目的……”
“你不要这么想,潇儿,即便你算计了她,也并不曾伤害她啊,况且,你也是为了咱们司徒一族,尽人事听天命,其他的,顺其自然,不要给自己上枷锁,好么?”司徒清漪叹了口气,心疼道,“潇儿,今晚同姐姐一起回寝殿,咱们姐妹俩再细细聊。也怪我,远嫁他乡,宫里的事情,丝毫都帮不上忙,有时候也只能干着急,这些东西都要你自己扛着。”
司徒清潇抬起眼来,眼中恢复了清明通透,“皇姊,不过也好在你嫁了出去。”
司徒清漪不解。
她答:“有时候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才是最好的做法。”
司徒清漪转了转眼珠,心领神会,“我明白。我人在陵州,已经外嫁,也无子嗣,没有威胁。只要不t惹怒了摄政王,有你在这里,摄政王许是也不会对我如何,现在陵州尚且还安全,到时,你想办法将柔嘉和沐儿带出宫去,找人送来陵州,我定会尽力保她们一命,日后隐姓埋名,我也能尽力为她们寻个好夫家,让她们安稳生活。”
“只是那几个弟弟……”
司徒清潇蹙眉,眼中却如繁星晶亮,“总有法子的。”
忽而间,一道清透的声音响起:“两位公主深夜密会,可是有什么秘密相商?”
月光下,朱红的宫墙转角处,一抹颀长的身影如鹤般玉立,玄色的广袖迎着夜风扬起,是方才宴罢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王服。她身后的茯苓山瑾一左一右地提着昏黄的琉璃灯,茯苓和山瑾的身后,跟着几个玄色衣服的侍卫,个个面色淡漠肃穆。
司徒云昭走过来,金碎的月光投下来,给她半明半暗的面庞打上了一层朦胧的美,如夜间绽放的昙花,清逸出尘、脱俗绝艳,轻易地魅惑人心。
司徒清漪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被司徒云昭的威压镇住,脸上血色尽褪至苍白,甚至向后踉跄了一步。
司徒清潇顺势揽住司徒清漪的腰,扶稳了她,嗔了司徒云昭一眼,“昭儿,莫吓皇姊了。”
司徒云昭看了看司徒清潇,眼神柔和下来,面上带上了几分似笑非笑,“二公主许久未归,要叙旧也是人之常情。本王给二公主准备的寝殿,可是不满意?要带着长公主深夜来此交谈,还是有什么话,不能让本王听到?”
一句“带着长公主”就将罪责都推到了司徒清漪头上,司徒清漪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