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沉草坐起身,勾手道:“过来,问你些事。”
小二怵怵走近,那小步模样,跟鹌鹑似的。
奉云哀不喜看此女这般吓唬人,抬剑拦在小二腰前,没容他继续往前。
小二越发不安,颤声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易容后相貌平庸,偏气质邪性十足的靛衣女子低头轻笑,悠悠道:“其实我们是江洋大盗,既然瀚天盟已被取替,不知盟内宝贝如今都在何处?”
奉云哀紧皱眉心,狐疑投去一眼。
小二讷讷道:“应当都被新的武林盟接管了,不过有些东西似乎被送到城北烧了,具体烧的什么,我也不清楚。”
“莫非是奉盟主的尸?”桑沉草冷不丁一句。
奉云哀十指收集,一股寒意蹿上喉头,近乎要将她的气息堵住。
小二摇头,小声道:“奉盟主的尸体似乎还在听雁峰的山脚下呢,盟主死讯刚传出那日,不少人想去吊唁,有些个得幸进了瀚天盟,似乎是有见到盟主尸身的,但那尸体有未被转移烧毁,就不得而知了。”
小二一顿,尖声问:“莫非你们还觊觎奉盟主身上的财宝?”
奉云哀看此人惊恐愤懑,好似是向着奉容的,久抿的唇微微一动,淡声道:“听闻奉容本心不善,旁人觊觎奉容身上之物,你怎还这般气愤?”
小二的腰还被剑鞘拦着,不敢上前一步,鼓起劲扭头道:“看你翩翩似仙,怎怀着这窃贼心思,盟主善不善,我们云城里的百姓清楚,奉盟主在的这些年,云城百姓安居乐业,可从未受过委屈。”
“此话。”奉云哀垂下眼,“可莫让旁人听了去。”
小二气鼓鼓的,偏又不敢再说别的,唯恐丢了性命。
桑沉草摆摆手道:“行了,你走吧,不杀你。”
听前边半句,小二松了半口气,可听到后三字,他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这一定是威胁。
“还不走?”桑沉草阴鸷一笑。
小二哪还敢留,转身就出了门。
门嘎吱合上,桑沉草神色一松,又变得随性无常,睨过去说:“秀秀气了?”
奉云哀不知这算不算气,她急着想去城北一探,如果能找到奉容的遗骨……那也好啊。
“迟些再去城北,如今艳阳高照,太引人注目。”桑沉草从衣襟里取出虫哨,摩挲了一阵道:“我借虫兽引路,如果找不到问岚心,我们就去城北。”
奉云哀一颗心被酸楚填满,偏胸膛内又空得好像钻风,也不知心跌到哪里去了。她惶惶摸上白纱,指腹下有少许湿润,随即手指滞住。
桑沉草也不催她开口,走到关拢的窗边,轻飘飘吹响虫哨。
吹得很轻,即便是坐在桌边的奉云哀,也未能听得分明。
短短一声响,窗外窸窸窣窣。
奉云哀回神,转头时看到桑沉草支起木窗,窗外有蜘蛛爬过。
桑沉草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目光所及处全是虫蛇,但那些虫蛇全都跟无头苍蝇似的,齐齐在周边打转,看似不大聪明。
她索然无趣地合上窗,嗤一声道:“我哨声吹得轻,未给指向,如果问岚心在此地喂过虫兽,它们有所感召,必会朝着投喂地奔去,如今它们漫无目的打转,指明了问岚心不在云城。”
奉云哀也有些惘然不知所措了,奉容令她找问岚心,她至今见不到问岚心的一个影子。
“也或许,问岚心有意藏身,不曾在此地投喂虫兽。”桑沉草收起虫哨。
奉云哀将寂胆放在桌上,已不知如何才能把此剑交还给问岚心。
大约是日落的半个时辰后,廊上传来脚步声,但无人说话。
前来之人分明是有武功的,下盘极稳,步子不轻不重。
应当是武林盟派人前来查探了,他们当真百密无遗漏,怕是连进城的飞蛾也不会放过。
桑沉草已从窗边离开,甚至还换了身衣裳,此刻正坐在桌边斟茶,在来客敲门时,她恰好将茶壶放下。
奉云哀走去开门,明明双目受遮,却好似无甚影响,只在敞开门后微微一滞,淡声问:“谁?”
敲门人果真和城内巡查之人穿着一样,在看到奉云哀的眼纱后,拱手道:“秋水斋竟来得这般早。”
奉云哀不应声。
那人又朝桌边看了一阵,迎上一张平平无奇的笑脸,随之道:“多有打搅。”
“无妨。”奉云哀颔首关门。
桌边穿着水墨罗裙的女子轻哂道:“待他们走远,就可以去你心念的城北了,城北跌玉岗后有一片乱葬坟,不如去那里找找。”
“你……”奉云哀冷冷看她。
桑沉草又走到窗边,轻嘘一声细辨楼下动静,慢声道:“知道你不喜旁人糟践奉容的尸体,但如若奉容真在那,我说话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