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塞到衙役手里的银子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庶州跟东辽相邻,本地有不少混族的百姓,既会说东辽以及周边几个游牧民族的话,也会说大雍话,有的口音也奇奇怪怪,不稀奇的,所以她蹩脚的发音也没引起衙役的怀疑,加上她马屁拍的好,把衙役哄的高高兴兴,下了马就同她进院吃肉喝酒。
肉是这几日进山打到的野味,酒是从县城买的,前日虞归晚带人进城采买东西,搬了两坛高粱酒回来,为的就是今日。
两个衙役一个姓高,因为他脚板比一般人大,所以得了个高大脚板的诨号,知道他的村民只敢背地这么叫,当面也不敢,他那些狐朋狗友则叫他高脚;另一个衙役叫柳东,长相粗旷,声如洪钟,听他说话耳朵都嗡嗡响。
上次在南柏舍庄收了贿钱,哥俩回去也没声张,这次的差事本来不是他俩,是跟别人换的。
南柏舍庄离县城远,又全是山路,保不准就有盗贼山匪在半路打劫,其他人也不乐意干这份苦差,他俩乐意啊,这不,不仅有贿钱,还有酒肉。
几杯酒下肚,他们就开始跟虞归晚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大着舌头说:“嗝……小老弟,你会来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哥帮忙就尽管开口,我们兄弟俩在衙门还有几分脸面,替你收拾几个不听话的泥腿子不在话下。”
虞归晚全程笑呵呵的跟他们碰杯,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别的。
一顿酒喝下来,高脚就拍胸保证里正的位子肯定是她的,还向她透了点别的消息,“那群东辽人真不是个东西,抢就抢吧,还烧了那么多村子,上面的大老爷正为这事头疼,就算村民不保举,也是要从村子选人管事的,衙门哪腾得出什么多人手啊,再说现在也没人想去,谁知道东辽人哪天又杀过来,躲在县城还能保命。小老弟啊,你放心,这事我回去就跟上面说,肯定成的。”
“先谢过两位官爷了。”她举起酒杯,把这俩货灌到醉死了才让佟汉把人送上马。
高脚说往后还可能有难民送来,闹灾的不仅庶州,南边打去年开始就闹水灾,流离失所的百姓全往盛都挤,朝廷怕出乱子,就把难民打发到北境,镇守庶州的九王爷下令务必将难民安置好。
真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将两个醉鬼送走,虞归晚去看了今天这批难民,数量不少,都是从南边来的,饥饿和寒冷让他们如同行尸走肉,目光呆滞,不知道自己又会被赶往哪个地方。
葛大娘领几个妇人抬进来两桶热乎乎的高粱粥,食物的香气让这些难民麻木的脸上有了松动,眼珠子跟着盛粥的木桶移动,也不知是谁动了,其他人也开始疯狂往这边挤。
早有准备的妇人们挥着碗口粗的木棒呵斥难民退后,排队,没人听,闹哄哄的就要开始抢。
咻!
一枚拇指头大小的石子打在其中一个难民手腕上,他立马捂住手惨叫起来。
廖姑站在墙头,举着弹弓对准还要上前的难民,她现在已有两分像师傅,冷声道:“再动,我让你们脑袋开花。”
难民畏惧的看看她,又看看人墙之后的两桶热粥,不停咽口水。
葛大娘抡起大勺砰砰敲几下,用力喊道:“不排队一口没有!哪个敢抢就丢进山喂狼!”
挤在前头的难民还不肯往后退,怕自己被挤到后面就吃不到了,没等葛大娘喝第二遍,就闻狼嚎传来——
“嗷呜!”
难民黑瘦的脸一变,恐惧爬上来。
今天狩猎队休整,没有进山,狼群被虞归晚召来,随她一同进暂时安置难民的院子,胆小的难民吓得瘫在地上,有的连滚带爬缩到角落。
从狼群中走过来的虞归晚在他们眼里就是鬼煞,震慑作用非同一般。
廖姑从墙头跳下来,“师傅!”
虞归晚摸摸她的脑袋,随后抬眼扫过尖叫声不断的院子,葛大娘知她不喜吵,立马敲勺子失意难民收声。
“排队领粥!一个个来!”
这回没人不敢听了,抖着腿排队领自己那份粥,跟趴卧在门边的狼群远远避开。
“师傅,干嘛要给那两个穿官皮的吃肉啊,”廖姑撅着嘴很不高兴,“他们把人送来,分走咱们的粮食,哼!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对这个虞归晚非常认同,高脚嘴里的九王爷不想难民忍饥挨冻,就把人安置到村庄,却没给这些人发一粒粮食,让村民自己出粮给难民,要是不给难民就会偷就会抢,那个九王爷也不知道是蠢还是坏。
她跟高脚柳东打好关系是另有目的,之前凿冰钓鱼她就发现有处地方的河水带咸味,村里的老人也说以前没钱买盐就会去那个地方挑河水回来煮菜,还道奇怪,河水怎么会是咸的。
虞归晚猜那附近可能有矿盐,要是能凿出矿井把卤水取出来熬煮成盐,靠这个她就能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过富贵日子,这可是她在末世的终极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