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今天送过来的难民,人数倒是跟上次差不多,只是妇孺少,多为瘦骨嶙峋的男人,佝偻着脊背,顾不上烫,两三口就喝完手里的粥,有几个转着眼珠子抢旁边人的,就被腰膀粗圆的妇人揪住衣领提出来丢到地上。
虞归晚单脚踩住木桩,手肘撑在膝头,甩了甩马鞭,“把幼儿叫过来,按名册挨个点名,排好了住处明天好干活。”
南柏舍庄原有四五十户人,房屋有限,安置过来的这些难民想要单独住一间屋就得自己买地做宅基建房子。
连肚子都吃不饱,谁有钱买地,没钱就得干活,现在干活可以换粮,也可以换钱,工钱按工种算,需要技术且重力气的五十文一天,轻省活十文、二十文一天,男女不限,只要干得动,小孩都算人头。
房子建成之后也不是白给他们住,按月收租,直到把建房子的耗材、人力都填上,再花笔钱买下这块宅基,房子才能过户。这个法子是虞归晚想的,很不近人情,商议时幼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虞归晚这么做有自己的打算,基地的老学究跟她说过在现代文明时期有个东西叫‘房贷’,是一个很好控制劳动力的方法,为了还房贷人类不得不工作,还不敢随便辞职,当牛做马只为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逃到这里的难民也是这种心理,他们想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家,而她可以给,甚至能提供安全庇护,但这些都不是白给,她需要他们听话、服从,捆绑成一个利益共同体。
等将这些难民大致安顿好,高脚哥俩再来南柏舍庄时虞归晚里正的头衔也稳了,这相当于现代文明的基层村官,每月由县衙门发俸禄,另还有户长、耆长,后者主要负责逐捕盗贼,不过据高脚说河渠县治下的村庄常有盗匪骚扰,哪个村的耆长都活不长久,现在都没人愿意揽这宗活儿,上头为了省事,就让虞归晚一人揽完三职。高脚还说这是上头对她看重,让她好好干,虞归晚嘴上恭维,心里却冷笑。
之前南柏舍庄的地契都烧没了,现在要重新补办,这几天虞归晚跑了县城好几趟,这些琐碎的事办起来也烦人,不过她跟高脚哥俩有几顿酒肉的交情,又通过他们结识了四五个县衙的官差,有他们从中说好话疏关系,事情办的还算顺利。
天渐渐回暖,河面的冰开始融化,寒冬里冻结实的土也能翻动了,待枯树抽出新芽,就要开始春耕。
南柏舍庄的耕地就在庄子周边,现下地契、田契、户籍等事都由幼儿负责,虞归晚吩咐葛大娘领她去看,核对清楚,家中还有活口的那块地不动,余下那些都要划分给安置进来的村民耕种。
契书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虞归晚一个都不认识,她现在会说大雍话,却不认字,这样不行,她就让幼儿晚上教自己,为此她还特意去县城花大价钱买了笔墨纸砚。
眼见银两所剩不多,也不能一直靠打猎赚钱,这不是个长久之计,还是要赶快开采井盐。这个事现在不能大张旗鼓,最好是选几个信得过的人先秘密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