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娘披着外衣在灯下纳鞋底,不以为意笑道:“哪里就是留给她了,等她进了别人家的门,我再找人把老房子收拾收拾,像你一样租给谁,收些租金当零用。”
“你老要是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软,把房子给阿秀。”
“如今我替虞姑娘管着底下这些人,外头也帮过不少事,见识都长了,还能看不透阿秀是个什么人?我是不愿意费精力同这样的人计较,不值当。她要嫁给谁也是她自己的事,我管不着,既进了人家的门,往后有事也只能自己咬着牙熬,可别来求我,那日我将话都同她说明白了,她执意要嫁,我也没办法了。”
闻言,余姐也是直摇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且看吧。
外头有响动,葛大娘正要起身去看,妙娘就已推门进来,笑问:“谁要嫁人啊,我可听见了。”
“夜都深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余姐也起身,“可是虞姑娘有事找我们?”
妙娘在炕边坐下,拿起葛大娘纳好的几双千层鞋底看了看,闲道:“不是,是我有事回虞姑娘,才说完出来,见葛大娘的院子还亮着灯烛,就进来看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谁要嫁人?”
“后门早就落锁了,你又不住这边,肯定又翻墙了,你啊,和廖姑一样,属猴儿的,”葛大娘将鞋底子拿回来,“阿秀要改嫁,日子都定下来了,男方是外村姓牛的那户,原来是流民,一月前刚迁进外村,起了一间砖房。”
“哦……”妙娘想了想,“原来是那家啊,倒也老实。”
村里一门心思想改嫁的也就阿秀了,其他年轻些的寡妇倒也动过心思,可没遇着好的,多数都是奔着她们手上的房屋田产来的,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她们托付,还不如自己当家,逍遥自在的不好?何苦去受为人妇的累。
这些事也就闲暇时唠嗑才会提及,说两句也就过了,这会子妙娘来了,余姐也不再提。
“大半夜的,什么要紧的事不能等明早再来回。”葛大娘说道。
“有几个身份可疑的人投宿在埠头小院,虞姑娘让我留意,有不对劲就立即来回禀。”
葛大娘和余姐同时皱眉,自打村市街办起来,还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来,这里又比不得县城有官兵守着,也怪不得虞姑娘要严查来往的外乡人和船只,更是不许随便带人进内村。
“是什么人?”
“听口音是盛都那边来的,也不是做生意,跟人瞎打听虞姑娘和幼儿。大娘,明日你悄声知会村民,若有人跟他们打听这些事,一律说不知道。”
“放心,这些我早交代下去了。”
大院正房这边,幼儿也在思忖来的会是哪边人。
太子?还是大皇子?
烛光从薄纱中透出,显得模模糊糊。
虞归晚翻身起来,抚上幼儿的侧脸,“在想什么?”
幼儿蹭着她的掌心,厚茧刮着肌肤有些疼,却能让她安心。
她靠到虞归晚怀里,乌发垂下挡住她光/裸的后背,手沿着虞归晚的手臂缓缓攀上肩头。
听着虞归晚平静的心跳声,她闭上眼,“你说,那些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打听我。”
虞归晚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撩开乌发,在她肩上咬出一个牙印,“我让人一直盯着的,没见他们往外传消息,不管他们是谁的人,我都会亲手送他们上路。”
模糊的烛光下,虞归晚的双眼黑的发亮。
幼儿吸了一口气,“你属狗的?又咬我。”
“给你咬回来,扯平了。”她将手臂送到幼儿嘴边。
幼儿作势要咬,* 却也只是用小米牙轻轻啃了啃,并没有使劲,“我心疼,才不咬。”
“哦。”虞归晚木着脸,没人能通过她这张脸猜着她心里在想什么。
幼儿也不猜,继续道:“说正经的,还是先确认他们的身份再做打算,若他们是长阴公主的人,咱们倒不好动手了。”
“她的人又怎么了,北地民风彪悍,盗匪奇多,偏关又在打仗,她的人无故丧命也在情理之中,还能把事推到你头上不成。而且,在程伯没将信和证人稳妥送进公主府之前,绝不能让她提前知道你在这里。”
幼儿是玲珑心,立即就明白过来,她不能让自己落入弱势,唯有这样才能同长阴公主谈条件。
“你打算何时动手?”
“等他们离开南柏舍,”她将幼儿压回枕上,扯过被子将两人卷在里面,“又跑不了,不着急,睡觉,睡饱了才好杀人。”
第060章 第 60 章
月亮风高杀人夜。
“嗷呜——”
头狼立在山坡之上对着圆月嚎叫, 数十只双眼冒绿光的野狼从林中踏出,呲着尖牙发出低吼,令连夜奔袭累到喘粗气的马匹更加不安, 扬起前蹄发出嘶鸣,发狂的四处乱踩,背上之人被甩下来,就地一滚,躲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