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桌上的灯烛移近了些,才瞧见幼儿常看的那本诗集下压着一张字条,看字迹像是麒麟城那边传回来的。
她拿起来看,视线落在最后那行字上,眉头不由得皱起。
这时恰巧幼儿进来寻她,“你要画舆图么?书房的灯烛不够亮堂,也不知道叫个人移两盏灯来。”
“你还有个姐姐?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她捏着字条问。
幼儿让金方从外面移了两盏灯进来,屋子一下子就亮了不少,她从虞归晚手中拿回字条,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才轻咬下唇道出这桩陈年往事。
“她比我大十岁,亲娘是我们在江南老家时的一个粗使丫头,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跟我父亲有了她,那时我祖母还在世,容不得这样的人,所以在生下她之后,那丫头就被送去了田庄,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因这事关乎我父亲,祖母便不许往外传,连我母亲也是嫁进来好些年之后才从家中的老仆嘴中得知。那丫头究竟是病死还是被我祖母处死的,也不好说,她后来也知道了这事,就记恨上了,嫁人之后更是与我们家断绝关系,不再往来。”
字条上将随南雁在随家谋逆案中扮演的角色说得清楚,且她如今在麒麟城风光无限,顶着诰命夫人的头衔四处结交城中贵妇,还屡次到公主府求见长阴公主,甚至幼儿母女在庶州遭遇劫匪也有这位庶长女的手笔。
虞归晚靠向椅背,支起手撑在下颌处,往上抬眼看着幼儿,道:“原来是这样。赵祯同她有往来,就不怕将你未死的消息透露给她知道,她的婆家兴远伯府可是赵斥一党的。”
幼儿靠过来坐到她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脖子,浅笑道:“有你在,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怕,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我信你。”
虞归晚哼了一声:“这是自然的。”
幼儿将脑袋枕在她肩头,安心的闭上了眼,有岁岁在,她真的不怕。
虞归晚拍拍她的背,当做安慰,又说:“你要着实恼恨她,我让程伯他们动手杀了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费神。”
过了良久幼儿才轻声道:“有些事我想当面问她。”
“嗯,”虞归晚也不追问,只道:“今日的药你喝完了没有?”
幼儿身体一僵,想着该编个什么理由混过去。
“太苦了……”
虞归晚一挑眉,冲外喊:“金方,将药端进来。”
正愁姑娘不肯好好吃药的小金方顿时眉开眼笑,脆生生应了,端着药碗屁颠屁颠进去。
幼儿闻着那股药味嘴巴就发苦.
天都没亮,露水都还挂在树叶子上,帐篷外就响起震天的敲锣声。
廖姑带人吆喝睡成死猪的军汉起床。
她们还数着数,数完了还没到的军汉被罚空着肚子跑圈,从土楼跑到山下,再绕村围墙跑三圈。
床铺乱、衣服没叠好、鞋子没放好也都要罚,顶嘴、抬杠、坐姿不正、站姿不对等等这样的都逃不过一个罚字。
罚人的手段也五花八门,空手跑圈、负重跑圈、扎马步、举重、爬泥坑、跟战马赛跑……就没有一样是轻松的,更要命的是不许他们留长发。
南柏舍发生的事每天都有人报到蒙灰跟前,他现在被降为复统领,因虞归晚不在卫所营,所以营中诸事还是他代为操持。
听亲兵来报虞归晚如此训练士兵,他大感好奇的同时也沉思,并在半月后同贾用一起来南柏舍,想知道那两千人训练得如何了。
第079章 第 79 章
这半个月虞归晚也跟着晒黑了许多, 手和身体完全两个颜色,胳膊还有几处地方是晒秃噜皮的,看得幼儿很是揪心, 晚上帮她涂抹晒伤的药膏时眼圈都是红的,她要是再不肯老实坐着抹药,这人的泪珠子估计就要往下掉了。
她拉过幼儿坐下,指腹擦过那红红的眼圈,皱着眉头说道:“只不过是晒伤,又没怎么着,就值得你伤心,以后我要是缺胳膊断腿的, 你还不哭死过去。”
“我正不好受, 你还说这样的话来怄我,是存心不让我安生。”幼儿扭过身去不理她。
知道她这是真生气了,虞归晚还有点无措,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嘴一向说不出好话和软话,幸亏幼儿脾气好又大度, 一次都没有同她计较过,若遇上个小性儿不好哄的, 她还不知要跪多少次才能将人哄好, 偏她又不会哄人, 怕是连着几个月连床都上不了, 只能睡书房去。
她伸手指点了点幼儿的后背, 幼儿头也不回,只动了动胳膊将她的手撇开, 不让她碰。
“还生气?”她颇为小心翼翼的问。
她也不明白自己都没做错什么,不过就是说话直了些,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