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汉赶上来,他也杀红了眼,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
“别恋战!赶紧抢了马跑出去!”
四个人哪里能杀得过七万铁骑,此时不趁乱跑,等刘缕回过味来了就谁都跑不了。
盘旋在高空的黑鹰和猎鹰瞅准机会往下丢火/药筒,东辽兵放出的羽箭没伤着它们分毫,反倒让它们更愤怒,嘶鸣着往下俯冲,展开的翅膀直接往东辽兵的头上拍,利爪专抓人的眼睛,顷刻间就血肉模糊。
程伯四人趁乱逃离,被刘缕发现,后者大怒,命弓箭手即刻将四人射杀。
数箭齐发冲四人的后背飞来,破风之声像催命符,四人举刀格挡将羽箭击落,又夹紧马腹催促快跑。
咻!咻!咻!
陈妇带领的护卫队从丛林中现身,涂着剧毒的竹箭与东辽的羽箭对抗。
他们的骑射是虞归晚亲自教的,隐匿的身法也诡谲,敌方就只看得见飞出的竹箭,却无法确定弓箭手在什么地方,只能无头苍蝇般往丛林乱射,浪费了许多羽箭都没射伤一人。
妙娘滚进一个土坑,借此掩住自己,急喘着问对面的陈妇,“村民都转移走了?幼儿呢?”
陈妇先放了一箭才道:“大部分都不肯走,在守村呢,幼儿姑娘在县城商铺,虞姑娘亲自送过去的,有廖姑和一队死士护着,只要城门不破,里头就安全。”
“虞姑娘安排了多少人守城?”
“卫所营都在那边,怎?”
“我担忧东辽会兵分两路,刘缕老贼攻南柏舍,另有人马围困县城,他们知道咱们没有援军。”
陈妇眉头紧皱,“传信给虞姑娘没有?”
“路上没找到机会,但我想虞姑娘应是猜到了。”
她们跟那日蒙灰等人一样的心情,认为此战必败,如今不过是争口气,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东辽人当替死鬼。
七万铁骑,还有后续赶来的大军,她们如何抵挡?
陈妇将头枕在土堆上,仰望树缝中的晴空,突然笑道:“我以为自己此生就是夹缝里求生存,辛苦拉扯大三个孩子,盼着他们各自成家立业,安稳过日子,我要是还有那命,还能有孙儿绕膝的晚年,也就满足了,死了到地下也无愧爹娘和丈夫。没想到机缘巧合能跟了虞姑娘,挣下这份家业,也见了这许多世面,如今为守国土家园而死,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能在祖宗面前挺直腰杆,我的孩子若能活着熬过这遭劫难,也必定以我为荣,我……值了!”
早在东辽铁骑杀来之前,虞姑娘就召集她们问过可有要往南跑的,还说大难在即,自保是人之常情,她不会怪罪,但若现在不跑,上了战场又怕死临阵脱逃的,定会严惩不贷。
当时护卫队无一人往后退,她们只是将家中年幼的孩子交付给村民照看,若她们能活着回来自然好,若不幸战死,她们也无悔。
妙娘听了这番话,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如能活,谁又想死。
“虞姑娘不会让我们死的。”她这般笃定道。
陈妇笑容更盛,看着她说道:“我们出来前虞姑娘也这般同我们说过,不会死。”
“姨姨不信?”
陈妇已到徐娘的年纪,妙娘还正值妙龄,称对方一声姨姨也合情合理,只是以往不曾这般叫过,倒让陈妇受宠若惊了。
陈妇再次仰头看天,“我信。”
这份信任从她决定誓死追随虞归晚那天开始就深种在心底了.
县城。
城门关闭,蒙灰披着铠甲领卫所营众将士坚守,严格执行虞归晚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在这个时候出城。
他们站在城墙之上遥望南柏舍的方向,那摧枯拉朽、地动山摇的炸响隐隐传来。
城内的百姓也是关门闭户,一家老小躲进地窖避难,在昏暗中跪下虔诚的求神拜佛,盼着自己人能胜。
他们并不知道固守河渠的只有万把人,无援军的消息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局势会更乱。
曹知县也没有停止向外求援,信中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大雍,为了河渠的百姓,他死不足惜,但不能让黎民百姓再遭受战火之苦啊。
已经在商铺后院安顿下来的幼儿坐卧难安,心焦到旧疾复发。
廖姑谨记师傅的叮嘱,见幼儿脸色不好,便劝道:“幼儿姐,你坐下吃些东西吧,从师傅离城后你就滴水未进,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别回头师傅平安归来了,你自己却病倒了。”
葛大娘也跟着劝:“是啊,姑娘,好歹用些饭吧。”
幼儿知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可外面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她实在忧心,哪里吃得下去。
她坐在椅子上,抬手死死摁住太阳穴,忍着钻脑子的疼痛,同赵祯提道:“不怕跟你明说,九王已被生擒,就囚于东辽在偏关的大营,岁岁手底下的人为探得此消息也费了不少功夫。东辽那个三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