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见她整张脸都惨白了,额头不停往外冒冷汗,知她身体已到极限,便道:“有随行的大夫,不如先请了来给你瞧瞧。”
“你别同我扯别的!”幼儿动了气,抬头狠狠瞪她,咬紧牙根道:“我知你随身带着公主印章,也知你来南柏舍为的什么,更知你并不那么想救九王,甚至不想救太子,你在等,等赵斥动手铲除掉麒麟城敢反对他登位的朝臣和世家,只要这些人联手不成,土崩瓦解,你借机掌权的可能性就大,从一开始你就是奔着北境军来的,因为你比谁都清楚唯有拥兵才能平息麒麟城的内乱,才能有资格跟景宁侯谈条件,就算你无缘那个位子,也要做最有权势的长公主,北境军和传国玉玺就是你的筹码。”
雍帝盛宠长阴公主,还曾颁下一道旨意,如有朝一日公主持亲笔书信并印章求援,文臣武将都不得违逆。
虽然大多数人觉得此为玩话,但这也是圣上旨意,焉能不遵从。
赵祯垂眸,良久才叹道:“你果真聪明,总能猜到他人心中所想。”
因为气急,幼儿咳得凶险,伏在椅背半天才缓过来,期间赵祯想起身过去帮她捶捶背顺顺气都被她冷眼给瞪了回去。
廖姑也不许赵祯靠近,握着拳头气愤道:“自从你来了之后就没好事,我们都倒霉死了,你快离幼儿姐远些!”
赵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我没想过要害你,也没想过害你在意的人。虞归晚想掌兵权,我又恰好想培养自己的人,我们联手不是两全其美吗?只要我拿了大权,你家的冤案随时都能重查,还你父亲和兄长一个清白,不管你以后是继续留在庶州还是回盛都,都由你,你可以光明正大以本名立世,不必再躲躲藏藏,寄人篱下委屈自己,不好吗?当日你来信求我助你,也曾许诺过帮我夺权,幼儿,你我从小相识相伴,你应是了解我的。”
幼儿的目光只盯着裙下露出半角的绣花鞋,淡道:“联手?你当她傻还是当我傻?罢,我现在也不同你争这个,我只要你拿出公主印章,亲笔书信往相邻的州府求援。河渠的情势你也看到了,能撑到今日全靠她筹划,可她也不是三头六臂,没有援军我们都得死!你的大计也终要落空!”
赵祯攥紧了拳头,她早知虞归晚桀骜不驯,是个难以掌控的人,但她也别无选择,想成事就只能来南柏舍将虞归晚和幼儿拉入自己的阵营。
她藏着公主印章,没在最开始就拿出来让人凭此去求援,也是想等虞归晚主动求自己,到时她就是化被动为主动,可等了这些日虞归晚也没有来求她,看似急着要援军,又似乎不那么在意,有没有好像都不要紧。
如今被幼儿当场戳破这层纸,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是,没错,她确有夺那个位子的野心,这些年她讨好父皇,助太子和赵斥拼斗,都是为了那个位子,她不会让太子继位,也不会让赵斥得逞。
“我可以书信去请援兵,但我也有条件。”
“说。”
“让皇叔死在东辽大营,这是其一,其二,虞归晚执掌北境军之后必须全力辅佐我夺权,若她办不到,抑或掌控不了皇叔留下的兵马,后果也只能由她自己来担,你则要同我回麒麟城,去见景宁侯,让景宁侯助我做大雍最有权势的长公主。”
幼儿不由得皱眉,“你同景宁侯还有交易?又为何要我去见?”
“算不上,”赵祯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幼儿沉下脸,“所以你早就知道景宁侯跟东辽有勾结。”
“没有,我还不至于如此。”
这话是真的,她怎么说也是大雍的公主,卖国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做,只是她低估了景宁那个疯子,为了报当年的仇竟然会布这么大的局将所有人拉下水。
幼儿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目光看着赵祯,良久才语气平静道:“廖姑去拿纸笔。”
“幼儿,我……”赵祯有心想开口。
却被幼儿打断:“河渠战事危急,还请殿下快些请援,救百姓于水火。”
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赵祯不写也得写。
在此之前幼儿已将她在河渠县的消息散播出去,若是有援军,赵祯还能凭此挣一份功劳,赢民心,对她日后夺权也有助益,若是没有,赵氏皇族颜面扫地,沦为天下笑柄——庶弟在盛都弑父篡位,自己执公主印章在河渠却置百姓生死不顾,将国土拱手让于东辽。
这样烂的皇室,怕是会群起推翻,再无延续的可能。
赵祯自以为拿捏住了幼儿,却不想还是被反将一军,如今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好,我写,”赵祯还挺伤心的说道,“你到底还是算计了我,”
幼儿撑着椅子扶手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