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靠佟汉一人之力根本拦不住对面二三十的弓箭手,他也不能留在此处等死。
他从怀里掏出出城时带的火/药筒,原带了三支,因看着像竹筒饭,当时守城的官兵也没有细查,就没有被发现,后来他返回城内救长阴公主时用了两支,就只剩下一支了。
当初虞姑娘让陈妇从南柏舍将火药筒带到麒麟城,是为了给他和程伯防身用,到底是虞姑娘有远虑,若不然他今夜可就没法脱身了。
用火折子点燃引线,佟汉瞅准时机朝对面扔过去,三个数都没数完就听砰地一声炸响,地动山摇,还伴随着惨叫声。
黑暗中佟汉咧嘴偷笑,讥道:“若不是你们爷爷我走的匆忙,没顾得上把藏在后院墙根下的火/药筒全带走,以为你们今夜还能活?有能耐就追到河渠来,爷爷请你们喝羊汤!”
他像只壁虎,四肢攀着地面悄悄退走,那头受了惊吓正往对面乱冲的老黄牛也不要了。
火/药筒的威力在麒麟城内就见识过,也不知道那汉子从哪冒出来的,手上还有这等厉物,地面被炸出好大一个坑,当时追杀长阴公主的死士没了好多,胳膊腿飞得到处都是,血淋淋的吓人。
确定声响是从山林那边传来,已赶到此处的程伯等人立即策马过去。
听到马蹄声,未知是敌是友,赵祯亦不敢露出行踪,遂捂住伤口躲在枝叶密集的矮丛中藏匿自己。
胳膊上的箭已被她折断,只有箭头还卡在里头拔不出来,血却已经浸透了整只袖子,她唯有死死咬住嘴唇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随程伯一道返回的一妇人突然勒住缰绳,警惕道:“此处有人!”
此妇人曾跟尤三姑去过公主府,赵祯认得声音,当即大喜呼道:“外面可是程伯?”
程伯同妇人对视一眼,才道:“公主殿下?”
确定藏在里面的人是赵祯之后程伯才下马,举着火把过去将受伤的赵祯扶起来,见她如此狼狈,就知道这一路是何等凶险。
得救的赵祯总算松了口气,又急道:“护我来庶州的那位好汉还在前面,你们快去救他!”
她清楚自己的处境,虽贵为公主,但逃来庶州是为了寻求庇护,理应放下公主的尊驾,心焦那些为了救她而落入险境的人,唯有这样才能收拢人心。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几个速速护送殿下离开,我带人前去接应佟汉。”
“是!”
佟汉跑到半路就碰上程伯了,立马问道:“您老带火/药筒没有?扔几个过去炸这帮龟孙,别跟他们硬碰硬,没必要,这帮龟孙比狗皮膏药还黏,怎么甩都甩不掉。”
程伯看他,“没受伤吧?”
“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
“那就好,赶紧上马,我们来断后。”
能速战速决自然好,程伯也不想在这里跟追杀者耗精力,东辽大军就快杀到家门口了,还是速回南柏舍要紧。
程伯点了六支火/药筒扔过去,随后骑马飞快跑走,队伍赶在天亮前进了庶州。
他们是虞归晚的人,且路引也都齐全,过官道时就没有遭到为难,很顺利就过去了,直奔河渠。
至于后面有无人追来,他们也懒得管,回了河渠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来一个试试?东辽铁骑在这里都讨不到好,麒麟城来的又算得了什么。
赵祯手臂上的箭头已被拔出,伤口也上药包扎过了,并无大碍,只是人不太精神,许是突逢变故,又一路惊险逃到这里,把身体累狠了,现在正在马车内睡着,到了南柏舍才被妇人摇醒。
“殿下,进村了,”妇人撩开帘子让她看看外面,又说道:“今日只有幼儿姑娘在家,我家主子有急事出门了,需晚间才能回来。”
赵祯点点头,并未觉得虞归晚失礼,或囔囔着让人以皇室宗亲的礼来迎她,若她真如此蛮横跋扈,怕是连这个有两重高墙围起来的村子的大门都进不去。
“幼儿离开盛都时才十六,如今也快十九了,三年未见,她可好么?”
妇人笑道:“有我家主子百般护着,幼儿姑娘哪有不好的,就是有那么一丁点伤风咳嗽,我家主子都急着要请大夫来瞧。”
“如此便好。”
盘旋在赵祯心头的怪异愈发明显,但她也只能不动声色将这些按下去,先见到幼儿再说。
原以为赵祯会去府城,却没想她来南柏舍,接到佟汉传回的信,虞归晚没觉着什么,幼儿倒是拧了眉。
不管如何人已来了,总不好再轰出去,没这样的道理,何况赵祯先前也帮了她的忙,虽然最后也没成,但总得领这份情。
马车停在门口,小金方往外看了眼就转身跑回屋告诉幼儿。
“姑娘,那位公主殿下到了。”
幼儿放下看了一半的账本,起身理了理衣裳,迈着小步出去迎人。
第103章 第 10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