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下了马,又站在边上等幼儿慢吞吞爬下骆驼背,站在百姓中间说这事也似话家常,仿佛出兵攻打东辽并不是多大的事。
其他人也是忙着卸货。
将贵重物品搬进去,留下的牛羊马匹骆驼就赶去临时搭建的牧圈,实在放不下的就当场转卖给从河渠来的行商。
本来这趟也只是为了去喀木六族打探情况,做成生意是顺道,再者有了那座金矿山,虞归晚也看不上眼前这点钱了。
百姓听了她这话,都激动得热泪盈眶,齐声道:“我们不要东辽那些脏钱臭钱,只要他们血债血偿!当日他们是如何残杀我们的亲人,抢我们的粮食,也该让他们尝尝被杀被抢的滋味,虞将军,你可一定要替我们报这个仇啊!”
虞归晚差点脱口而出‘有钱不要你们是傻子’,就被幼儿轻轻捏了下手心,又冲她摇了摇头,她才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憋的那是一脸菜色。
等进了屋没外人在边上了她才将斗篷解下来丢一边,甩掉靴子歪在炕上独自郁闷。
幼儿将她乱甩的衣物鞋袜拾起来归整好放到一边,才挨着她躺下,指尖卷过她的发梢,柔声笑道:“就拦下你的一句话,怎就气鼓鼓的不得意起来,快别同我计较了,劳累了这一路,也饿了,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做,明日还有事要忙,今夜就早些睡,可好?”
冬日昼短夜长,外边天已黑透,聚在门口的百姓也逐渐散去各自回家了。
幼儿也无心安排夜宴,只让程伯等人卸了货之后自行安排,吃酒也罢,听曲也好,只管从公中支取银子,其余她也丢开手不管了。
往关外走这一趟,她也累乏得很,靠在虞归晚身边说了这会子话,已是精力耗尽,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虞归晚倒不是生气,只是理解不了百姓的寻常之情才如此。
反正在她眼里除了幼儿和自己手底下这些心腹之人,其余的都是脑子不好使的,有送上门的钱都不要,要了钱也不耽搁报仇,骨气这种东西她此生都无法理解的。
身边的人半天都没声,呼吸却趋于平稳,转头一看,幼儿可不就是挨在她手臂上熟睡了。
想来昨夜她离开后幼儿定是没再睡,今日又奔波回来,累狠了。
她小心托住幼儿的脑袋,轻轻将人移到枕头上,解了外衣,盖好被子,先让幼儿睡了才出去吩咐人备些细粥小菜,等夜里幼儿醒了再吃。
从镇上雇来的厨娘也摸清了虞归晚的饮食,单独给她准备了碗羊肉面。
羊肉都是现切的薄片,往热汤中一滚就熟,还鲜嫩好吃,面是手擀的细面,很劲道,做好了往上面浇些辣酱。
虞归晚捧着碗呼啦啦就能吃完一大碗。
才吃好,妙娘就捏着一封信跨过门槛,脸上带着几分急色,道:“主子,家里来消息,燕州的援军绕过府城直奔河渠而来,麒麟城那边也派了内监来宣旨,说主子私藏盐矿,贩卖私盐牟取暴利,又强夺兵权,绑架九王和长阴公主,谋反意图昭然若揭,让主子束手就擒,否……否则就派兵来围。”
说完最后一个字,妙娘紧张又小心的看了眼,生怕主子暴怒起来要杀人。
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
虞归晚喝掉碗底的面汤,回味的砸吧两下嘴,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句:“雇的这个厨娘手艺不错,打明日起给她加工钱。”
“啊……啊?”妙娘张大嘴,一脸懵,“主子?他们说你谋反,要抓你。”
不能给个反应?接下去要如何应对。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日子艰难。
虞归晚搁下面碗,对这事不以为然,很冷漠的哦一声,随后说道:“有本事就来抓。”
“可……”妙娘还是担心。
“以庶州为界,他们管他们的,我管我的,他们不越界我也大发慈悲不同他们动刀,若他们给脸不要脸先来犯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至于九王和赵祯,想回麒麟城就即可派人送两人回去,关我屁事,还扯上谋反了,我要反也不用等到今日,他们要是敢趁机坏我的事,等我收拾完东辽和喀木六族,回过头就去麒麟城转转。就这样写回信,让陈妇和蒙灰照着念给那个狗屁内监听,再多写些纸条让黑鹰携去麒麟城,散得满城都是。”
虞归晚一脚踢开凳子,声响吓得来收碗筷的厨娘心肝都跟着颤抖,一刻不敢多留,哆哆嗦嗦收了碗筷就小跑出去了。
妙娘也不敢违抗命令,跟随虞归晚这么长时间,她很清楚这位是绝不可能让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
“是,我这就去写回信。”
虞归晚扭手松了松筋骨,指关节被她扭得咯咯响。
“通知阎罗娘和佟汉,明早随我去大营挑傀儡。”
“是。主子是准备去动那座金矿山了?”
“宜早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