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些汉子,他们最怕,因为听说东辽人就爱抓年轻力壮的做奴隶,这要是出了关,万一又打起来,想跑都没地儿跑,只能等死。
很快就有人从队伍中离开。
那几个妇人开始也犹豫,但想想家中还在等着自己挣了钱回去的孩子和老人,她们咬咬牙还是报了名。
头批招来的人被安置在一处大院内,男女分开睡大通铺,等明日再一起送去边城干活。
管事的从镇上雇了几个很会做饭的妇人专为这些人做大锅饭。
也不是多稀罕的饭食,就是包子馒头面条和一锅用羊杂羊骨头熬出来的汤。
每个人再给一勺咸菜、半个咸鸭蛋,几个人凑一伙共吃半碗加了炸肉粒、香菌丁的酱,拌在面条里或掰开馒头往里一夹,就这样朴实无华的饭食在这些人眼里都已是难得的珍馐美味。
从虞归晚夺回偏关又重开商道,与草原部族恢复通商之后,偏关小镇的百姓也从原先啃草根煮雪水的苦日子跃到天天吃白面炖肉,那些吃不上饭的苦似乎是非常久远的记忆,可那也不过是几个月前。
被雇来做饭的妇人看着这些埋头狼吞虎咽的边民,再看看他们身上全是补丁的旧衣,薄得经不住偏关的严寒,刚进来那会还冻得瑟瑟发抖,得亏这院里的通铺都是烧着火的大炕,又备了炭盆子取暖。
这些人进到这暖烘烘又干净的屋子,都胆怯的不敢迈脚,生怕自己满是雪泥的烂布鞋会弄脏这的地。
“这世道难得很,谁都不容易。”
做饭的妇人背过身去抹泪,她家原先的日子也苦,丈夫被东辽人抓去做奴隶,也不知是死是活,她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几个孩子并年迈的公婆,过得紧巴巴,险些就熬不过去。
幸而虞将军把东辽人都赶跑了,她家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大些的孩子在镇上的铺子当学徒,虽然没工钱,但管吃管住,还能跟着老师傅学手艺,等出了师就能自己赚钱。
虞将军要求东辽放归抓走的奴隶,听说前两日已经从边城带回来一批,少说也有七八十人,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连件衣服都没有,身上只裹着一张又脏又臭的羊皮。
男的瘦骨嶙峋,女的更可怜,浑身都是伤,已经不认识人了,疯疯癫癫的。
能找得着家人的都被领回去了,剩下的都是被东辽人折磨得不成人形或是已经疯了,说不出来家人和户籍在哪的,就暂时安置在一处院内,洗刷干净又换了衣裳,还给他们饭食吃,也已经画了画像贴出去,又请商队携了画像沿途帮着问问,若能帮这些可怜人寻得着家人也是积德行好的事。
被东辽抓走的人不知有多少,远的不说,就说去岁破关就从偏关抓走数千边民,现在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只还回来这点人,人数就对不上,拖了几日还不见下批奴隶,摆明了是做做样子,不肯履行谈判签下的协议条款。
虞归晚也不遣人去催,而是直接令杨县率兵逼近拓挞城。
兵临城下,城内的东辽守军也不敢乱动,他们要是动了就正好给虞归晚抓把柄。
城内的贵族可还没有全部撤走,囤积的大批黑石也没有运出去,万一她下令强攻,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这样对峙着还能拖几日。
只要城内的黑石能顺利运出去,再将抓来的数万奴隶堵在矿山内耗死他们,把这事嫁祸给虞归晚必会引起民愤,她就算全身长满嘴了也说不清,这数万奴隶可都是大雍百姓和草原牧民,看到时她要如何开交。
这就是东辽交割二十座城池前定下的阴谋,他们不仅要将奴隶困死在拓挞的矿山,还暗地里计划将其他十九城的百姓也屠杀殆尽,连他们本国的人都不放过,定是要将这笔血债强算在虞归晚头上,让她声名狼藉,再无人敢拥护。
啪!
底下人将好不容易探听来的消息送回偏关,幼儿看完之后就气得摔了手边的茶盏。
“阴险小人!竟使这样卑劣的手段!”
她满脸寒霜,青葱般的素指将裙上的绣花都拽开了线,却浑然未觉,还沉在怒气中。
从未见她发过如此大的火,竟是连信也攥成团丢到了墙角。
金方立即有眼色的悄悄让几个小丫头出去,别留在屋里碍事更惹得姑娘不快,又忙命人去前院请主子。
虞归晚在前院与人议事,丫头就匆匆来禀。
“姑娘发了好大的火,金方姐姐让我来请主子过去瞧瞧。”
虞归晚停了议事,让众人在大厅稍后,她去去就回。
路上就问来请她的小丫头,“可是有刁仆不听话?”
如今这里里外外使唤的人多起来,就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调/教的乱为王。
她说打一顿再赶出去不用,要么就丢城外喂狼,幼儿就总劝她不必为这点小事就要打要杀的,几个下人而已,她有办法惩治,用不着见血,又说她如今身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