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在意这些,亦觉得无甚紧要,但幼儿和手底下人都这么劝,总归是为了她好,她也不能不领情。
毕竟这个时代跟末世不同,她习惯的那套末世规则到了这里就要灵活变通,利于自己才行。
小丫头听她这样问就立刻摇头,战战兢兢道:“并不是,我们也不知是为何,姑娘看了外头传进来的一封信就动了肝火。”
“信?”
“是,方才外头的妇人送进来的。”
凡是在院内伺候的丫头仆从都晓得‘外头的妇人’可不是那等干杂活粗活的,她们都来自河渠南柏舍,不仅得姑娘信任和重用,在主子跟前也有几分脸面,就算小主子廖姑见了她们也得叫声姨。
她们在外做什么事也不是旁人能打听的,只知她们身手了得,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又经常在夜里进出内院,行色匆匆,又用斗篷遮掩。
谁敢盯着她们看,她们手里的刀下瞬就会抵上此人的脖子。
在那之后就没人敢打听她们,见着她们进院就躲得远远的。
虞归晚知道幼儿从南柏舍要了些人来,原是陈妇的手下,擅伪装和探听,之前同程伯佟汉在麒麟城就配合过。
加上尤三姑的戏班子、佟潼管理的商铺和商队,这张情报网就算是在这片大地铺开了,许多消息也都是她们探听到了再用黑鹰传到偏关。
虞归晚进来时摔碎的茶盏已被收拾起来,地上干干净净连点水渍都没有。
“主子。”金方识趣退出去。
幼儿脸上并无一丝怒气,见她回来了就立马起身上前迎,道:“不是在前头忙着?又是哪个耳报神长了这么快的脚,还让你专程回一趟,耽搁了正事可怎么好。”
她就近坐在炕上,拿起被捡起放在桌上的纸团摊开,一目十行看完了上面写的阴谋诡计,神色都未变,只是揭开一旁的熏笼将纸丢进去。
一小股黑烟腾起,纸团化为灰烬。
“就为了这事动怒?”她将幼儿拉到身边,用手上的茧轻轻磨着手腕内侧。
在她面前幼儿也无需装,便也坐下,将收起的怒意释放出几分,咬紧贝齿恨道:“这起小人,果真是没安好心。古语云人之多言,亦可畏也,若让他们成了事,不是你做的,传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东辽好歹毒的心,竟是连他们自己人也不放过。”
要探听此等机密可是不易,也不知外头的妇人是如何做到的。
这就激起了虞归晚的好奇心,想着改明再召她们来问问,倒是纸上所言的计谋她不甚在意,反而先紧着幼儿的身体。
“昨夜你起身了两次,又咳嗽,我说让大夫来给你瞧瞧,再开个药方调理着,你又不让,现在又为这事伤身动怒,没的把自己身子给气坏了,你看到时不用东辽做这样的计谋,我先发兵屠了他们的城。”
她最不耐烦的就是在这个时代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这不行那不让,凡事要谨慎周全,考虑后果,只因人言可畏,就是雍帝也得顾虑死后声望,不能让天下百姓诟病自己。
所以就算早知赵崇有反心也没敢立马下手处死自己的兄弟,就怕被人说残害手足,落个不仁之君的名头。
可雍帝暗地里做的事也不见得坦荡光明,随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幼儿就知她会这样说,岁岁早存了屠杀东辽的决心。
“你这人啊,让我说什么好?”她叹了声,抬手细细抚过虞归晚的鬓角,满心满眼都是这人,越是在意也就越忧心将来,生怕自己没能力护她,让她被推到风口浪尖,遭了他人暗算都不知,“打仗你在行,人心也能拿捏,御下手段也不缺,怎的就不多想想今后?我同你细说你又嫌我啰嗦,不耐听,总想着用拳头解决,天下人多了去,难道都杀了不成?屠城二字以后万不可再说,就算那些东辽百姓有可恨之处你也不能随意举刀,驯服这些人有的是办法,你不耐去做,那我就来替你做,只求你听我一句劝,万不可再有屠城的心,嗯?”
自己要是不听,幼儿还不知会愁成什么样,夜里又要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能如何?谁让幼儿是被她放在了心尖尖上的,不乐意收敛嗜杀的性子也得强迫自己收。
“我只是想,又没真去做,我知你为何拦着不让,放心,你不让我做的事我不会做,既说了这话,那就是承诺,我对你的承诺永远都算数,说到做到,这下可安心了?”
她身体滑下来用脸贴着幼儿的小腹,感受这处柔软随着呼气而起的浮动。
这样紧贴的小小亲密能让她心安,会不自觉收敛起四散的戾气,温顺安静得像只困倦打盹的猫儿,怪惹人疼的。
瞧她这样,幼儿也不忍心再说。
低头抬手帮她揉额角,熏过香的衣袖染着寒梅的冷香。
虞归晚就像狗儿嗅到了肉骨头,抓过幼儿的衣袖就可劲闻,恨不得将脑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