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门。钟青天警觉抬头,凑到门边低声问:“是谁?”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阿巧!钟青天忙打开门,发现女人竟穿着男装站在他门前。他大骇:“你怎么这副打扮?万一黄天酒醒了怎么办?”
“他睡得不能再死了。”女人举起一个布袋,上面还滴着血,她得意地说,“我把那狗东西的人头给你带来了。”
“你怎么——”
“你听我说。”女人打断他,迅速地说,“那些官军要杀也是杀钟青天,可他们又没见过你,哪知道钟青天是谁?现在我是被你跟姓黄的糟蹋了的姑娘,你是我勾搭的相好,咱们恨透了黄天,听说官军有意招降,就杀了他来投奔他们。”
“要这样官军很快就会听说你跟我都不见了!”
“他们没时间听说。”女人精明地说,“我出去时把城门打开,让他们去攻城。他们攻城时,咱们就跑!”
“那弟兄们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女人盯着钟青天问,“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我说了,我受够了!”
钟青天望着女人,黑夜里,她那双眼睛绽放出摄人心魄的光芒。瞬间,他果断地说:“走!弟兄算什么,你才是二当家!”
“算你有良心。”女人嫣然一笑,拉着钟青天就跑。
二人偷摸出了城,如计向官军献上黄天人头。女人声泪俱下,仇如烈火,军帐中人皆为之动容。闻傲远道:“如此,当速速进攻!”
孟琼却盯着钟青天:“此人是谁?”
钟青天死死垂着脑袋,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女人抹着眼泪说,“我相好。我一个人哪里杀得了黄天!各位老爷大人,求求你们快攻进城去,杀了钟青天吧!”
孟琼仍怀疑地望着钟青天。突然,冬子大叫道:“庆叔?”
钟青天一愣,背上汗如雨下。下一瞬,他就给冬子抱住了,后者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大哭道:“庆叔,真的是你呀!你怎么在这啊?天啊天啊,各位大人,我认识他,我小时候还在他家吃过米呢!他是个好人——你怎么进匪窝了庆叔?”
钟青天闻言,立刻也痛哭道:“我也是没有法子,姓钟的说要不跟他干,就杀了我!哎呀,你是冬子,老许家的,是不是?”
“是我,是我!”冬子喜悦地大声喊道。两人抱头痛哭,女人见状,嘴角抽搐两下,也干嚎起来:“怎么,见了老乡了?可怜我爹娘早死,如今谁也不认得我了!”
三人哭成一团,其情其声,催人泪下。孟琼见状,终于不再怀疑了。他打趣冬子:“没想到你在这还碰到亲戚了?”
孟琅也笑道:“这真是意想不到的缘分。冬子,你先带他们去你帐中歇歇吧。”
冬子便将二人带走了。一进营帐,钟青天便感激道:“冬子,今天要不是你,叔恐怕就交代在这了!”
冬子赶紧给两人拿吃的:“叔,幸好你投诚了!孟公子是个好人——”
钟青天推开吃的,不平地说:“好人?你忘记那些贵族老爷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了?就是畜生也不会那样受苦!”
“孟公子跟他们不一样——”
“我听说,就是他管征兵。”女人忽然插嘴,戏谑地说,“要不是他征兵,咱们也不用反啊。”
冬子一愣,忽然警惕地问:“庆叔,这女的是谁?”
“你婶。”钟青天忙说,“冬子,帮叔一个忙,叔不能呆在军营里。我杀了人,肯定要被抓起来的,你想想法把我送出去吧。”
冬子的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他问:“庆叔,她刚刚说你们不用反,是什么意思?你们究竟是谁?”
第146章 城破(二)
雪, 慢慢地飘了下来。士兵接连被喊醒,悄无声息地排列成队,孟琅从他们身边走过, 回了营帐。
“冬子, 你亲戚怎么样了——”
营帐里是黑的。孟琅一愣, 忙点亮蜡烛, 只见营帐中央,冬子头破血流地躺在那。
他立马跑去找孟琼和闻傲远。
“那两人有问题!他们打晕了冬子!”
“什么?”闻傲远立即中止集结。孟琼骑上马,喊道:“我带人去抓!”
雪地里, 钟青天和女人骑马狂奔。女人大笑道:“你那表亲居然有马!看来他很受那帮老爷重用呀!”
“别乱动!”钟青天厉声道,“小心掉下来!”
“哎呀, 我可好久没骑马啦, 这感觉真好!”女人俯下身, 将脸贴在浓密的马鬃上,深情地说,“咱们跑到别的国家去吧, 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痛痛快快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