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倍感屈辱。孟诚活着时,孟琼对他就不怎么恭敬,孟诚死后,孟琼对他简直称得上无礼。就算孟诚的死他有一定责任,他也是王子,孟琼怎么能对王子如此失礼!
二王子不情不愿地在军营里走了一遍。他最讨厌军营,臭烘烘,脏兮兮,还到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他回去后赶紧洗了个澡,悲愤地对五王子喊道:“这鬼地方,我身上都有虱子了!父王怎么不自己前来督阵?或者他叫太子来也行啊!脏活累活全让我们几个干了!”
五王子畏惧地说:“王兄,你少说几句吧,我怕孟将军又进来。”
二王子将毛巾一摔,怒道:“他孟琼是个什么玩意,也敢管我?他娘的,等我回了廣野,肯定要把现在受的气如数奉还。他老子又不是我杀的!”
这些话都被外面看守的士兵传给了孟琼。有几个士兵气不过,要求让自己出去杀敌,省得天天听这些鸟话。
“我要是再听下去,恐怕就要对殿下动手了!”那士兵愤愤地叫道,“这算什么事——孟公真是白死了!”
孟琼一声不吭,只一杯一杯往口里灌酒。岳安国过来后,见他这样就明白他必定是又给二王子气着了。他苦笑道:“二王子好歹还出去打了一仗,七王子可是直接跑了。仁关就这么没了。”
“他还不如跑了算了!”孟琼捏紧杯子,眼睛发红,“那样我爹还不会死!”
岳安国按按他的肩膀,苦涩道:“至少咱们还能把这二位大仙看好,让他们不至于再惹出什么乱子。礼关和智关那两位王子可难对付多了,一个指手画脚,一个贪图享乐,郭将军和武将军都快头疼死了。”
孟琼摔了杯子,骂道:“他娘的!”
“你要不去看看遥碧给你的信吧,你不是一看那些心情就能变好吗?”岳安国好奇道,“遥碧都给你写了什么?”
“没什么。”孟琼深吸一口气,拿起剑出去了。岳安国喊道:“等会程将军要来!”
“我去去就回。”
孟琼找了棵大树,对着它狂砍一通,心里才舒畅些。自从他爹死后,这几乎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要不这样做,他真怕哪天自己一剑就把二王子砍了。
然而二王子真是不消停,他见发牢骚没用,就想尽办法开溜。被抓住,就振振有词说原本驻守信关的就不是他,孟琼压根没理由阻拦他离开。到最后,他干脆撒泼打滚,说只要有人拦他就是违逆王室,就要诛九族。
孟琼忍无可忍,终于,有一次他吼了二王子。这下,二王子可是不依不饶了。他才不信孟琼真敢打他,抢了马就要走,孟琼毫不客气地一箭射穿了马腿。二王子摔了个狗啃泥,彻底恨上了孟琼。
“等我回去后,一定要诛你九族!”他天天在屋里这么吼着,人却是不出来了。
孟琼懒得理那蠢货,他现在必须全副身心去对付压在信关外的长明大军。一个多月来,长明发动了上百次进攻,每次都被信关的战士们打退了。城垛浸透了鲜血,城门插满了利箭,城墙仍屹立不倒。
孟琼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打,打,打。长明人多得就像潮水,无休无止地朝信关扑来。朝廷的援军迟迟不到,信关内的士兵一天天减少。绝望和焦躁在城里蔓延,这城里还有一条野狗在狂吠。
“你们竟敢扣押王室,这是死罪,死罪”二王子天天在屋里这么嘟哝着。几乎没有哪个士兵能看守二王子超过三天,因为他的话实在太伤人了,而当他们向孟琼请求给自己换份差事时,就会把这些话传到孟琼的耳朵里。
岳度时急得焦头烂额。他几次三番给徐风王上书,又跑去找余太尉和御史大夫,但仍不得复职。于是,他让孟琅接手了自己的工作,这件事倒无人阻拦,因为孟琅能完成岳度时的工作,却不会像岳度时对朝廷产生那样大的影响。
但是,孟琅力不从心。粮食,军器,兵源,一切都要他来筹备,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何况,就算他将名额划分下去,底下的人也未必能征到足够的东西。如果他要调用国库的东西,就得跟各个部门各级官员甚至徐风王打交道,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岳度时以前究竟扛着怎样的压力。
他理解了岳度时一贯以来的强硬,因为要是不强硬他永远也要不来自己要的东西。可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岳度时再怎么强硬也拧不过徐风王。至于孟琅,他只是徐风这个巨人身上的一根小拇指,他怎么能撼动盘踞在朝廷上下的庞然大物呢?
孟琅几乎要崩溃了。他弟弟在战场上,在打仗,信关每天都在死人,可他却派不了足够的援军!更糟糕的是,徐风又发生了民乱。钟青天的话成真了,他死了,可民乱没有结束。
这是一个死循环:打仗,征兵,民乱,再打仗,再征兵,再民乱。徐风好像一个上下长满脓疮的病人,此刻这些巨疮一齐溃烂,孟琅简直不知道应该先堵哪一个。
就在这时,廣野再次迎来了噩耗。
信关失守。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