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尽快结束战争,徐风才能回到过去的繁荣,而要结束战争,必须要兵,要钱,要车马牛羊要木石铜铁。如果朝廷向本就已穷苦至极的百姓再索要这些东西,他们就会走上钟青天的道路,那样,不等长明的军队打进五关,徐风就会自己灭亡。
因此,孟琅选择支持新令。岳家和孟家是最先核查族谱的两个大族,紧接着就是余家和闻家,这次御史大夫试图再次借助太后的威仪,但岳度时用五关的军情得到了徐风王的全力支持。孟琅惊讶于各个家族隐匿的人口居然如此之多,有的甚至超出黄册所记的几十几百倍。
他不能不感到愤怒。为了几块银子,这些贵族滥用自己的特权,把本该去当兵的人变成了自己的佃农。他们难道不知道五关一旦被攻破,他们也会被长明人杀死吗?仅仅靠核查廣野一地的贵族,岳度时就得到了十万兵。与此同时,他出行时带的护卫越来越多了。
有一天,孟琅和冬子出门时被孟瑗拦住了。冬子现在差不多成了他的护卫,整天跟着他。
“带些护卫吧,哥哥。”孟瑗担忧地说,“你不知道人们现在有多恨你。”
孟琅惊愕地问:“恨我?为什么?”
“你把他们的儿子、兄弟、丈夫都征走了啊。”孟瑗憔悴地说,“现在,就连家里的仆人也在骂你。只要你不在家,那些老婢女就聚到一块故意大声地哭,好让我或者母亲听见。我训斥了她们很多次,但她们还是那样做。因为这些可恶的奴婢,母亲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她还以为她们是在为大哥哭呢。”
“但是,我没有把他们家全部的男人都征走”
“之前,他们可是一个男人也不用出的。”孟瑗抱怨道,“这些人太贪心了。也不看看他们的主子家里都把全部男人派出去打仗了!总之,现在世道坏了,人心也坏了,哥哥你不能再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了。带些护卫吧,衣服也不要穿太好。”
孟琅问冬子:“情况真的这样坏吗?”
冬子点点头,诚恳地说:“大人,现在抢劫杀人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我每次跟您出门身上都得带两把刀呢。”
于是,今天孟琅没有坐马车去丞相府。没了车帘的遮蔽,大街上的混乱暴露得一览无遗。官兵用鞭子驱赶着被绳索串成一长串的兵丁,用包着铁的靴子踢开跟在队伍后的女人和孩子,哭叫声充斥着整个街道,一辆庞大的马车从人群中驶过,十几个家丁挥舞着棍子给它开路。
一个孩子来不及躲开,腿给马车压断了。他母亲抱着孩子嚎啕大哭,不远处,他父亲着急地想从队伍中挣出身来,却被官兵连连打回队伍里。孟琅跑到那女人面前,手颤抖着拿出银两:“快带这孩子去看大夫。”
那女人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愣了一下,突然推开他,愤怒地狂叫道:“我不要你的臭钱!就是你们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们给你们钱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男人抓走?”她扑上来,指头差点戳到孟琅眼睛。冬子一脚踢倒她,拉起孟琅:“大人,您没事吧?”
孟琅只盯着那个在地上呻吟的女人,她的孩子在一边大声哭吼,断了的腿在地上拖出一条细细的血路。这副惨象在他脑中久久徘徊,直到丞相府他都没有缓过神来。当他接过丞相的茶时,手竟然在颤抖。
岳度时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心地问:“青石,你遇到什么事了?”
孟琅便将路上来的事说了。岳度时叹气道:“战争之苦,深于烙铁。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将长明人赶走。”
孟琅仍旧不语。岳度时观察着他的脸色,慨叹道:“青石,你是上过战场的人,不该如此心软。”
“他们都是经我的手送到战场的。”孟琅寒声道,“是我在名册上勾了他们的名字。”
“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岳度时握着他的肩膀,坚定有力地说,“这些人还会回来的。战争结束,他们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和妻儿团聚。我们现在做的或许遭人怨恨,但千百年后人们会还我们一个公道,因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徐风,为了大王。成大事者不可以拘小节,青石,心肠太软只会让你痛苦,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但是孟琅做不到。他忘不了那孩子的断腿,忘不了那母亲愤怒而绝望的吼叫。他请孟瑗在城中开设了一个粥棚,第一天便花去数十石米。他的义举赢得了朝中的一片好评,可孟琅心中仍然难过。傍晚,他看到孟瑗累得回家后都没有力气换上干净的衣服,不禁心疼地说:“你辛苦了。”
孟瑗疲惫但愉悦地笑了笑:“这可比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好多了。知道吗?今天有个女人管我叫女菩萨呢。对了,岳夫人和遥碧也来帮忙了。”
孟琅惊讶地问:“岳夫人和岳小姐也来了?”
“是的,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