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瑗拿起其中一只鞋子,眉头微微皱起。她转头看看四周,岳遥碧昏睡着,岳夫人坐在她床边,脑袋一点一点。没有人注意她。
孟瑗小心地挑起那鞋子里的棉花,从里面抽出了一条细布。
船上,童将军正在视察船只的建造进度。他看着一身戎装、英气勃发的孟琼,又看看完成大半的船,赞赏地说:“照这样下去,不出五天就能把船建好了吧?”
“是的,将军。”孟琼沉着地说。
“你不要怪罪大王,他现在是在考验你。”童将军安慰孟琼,“大王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等丰州城破后,你定会得到重用。”
“我现在已经得到重用了。”孟琼说,“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威武的战船,能亲眼看着它建成,实在是我的荣幸。”
童将军朗声大笑:“你倒想得开!”
孟琼望着乌云翻涌的天空,说:“马上要下大雨,刮大风了。普通的船,这种日子怕是不敢出征,但这艘船却不会。”
童将军好奇道:“为何?”
“我在船上做了些改动。”孟琼道,“听说大王今天要过来视察,我想请他看看那些设计。要不合适,现在拆掉也来得及。”
童将军重重拍了他一下,佯怒道:“你竟还在我面前卖起关子来了?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请大王过来!你要是给出的东西不够好,我可要问你的罪啦!”
丰州城上,岳安民虎视眈眈地盯着那艘巨船。文静双手拿着一个橘子,两个大拇指掐进橘子正中,将它掰成两半。她将其中一半递给岳安民,不屑地说:“他们还敢建?过两天,就给他们弄沉。”
“今晚上要下大雨,之后几天水都慢不下来。”岳安民剥下一瓣橘子,指着那船,皱眉道,“要不趁雨还没下下来,咱们现在就动手吧。”
帐篷里,孟瑗将几件破烂衣服拿开,从衣服下的干草里扒拉出一把匕首。她将匕首揣进怀里,又将木炭点燃,把那布条烧掉了。
长明王走出军帐,天色昏暗,暴雨将至,狂风呼啸,江面上波涛滚滚。他皱起眉头,对童将军说:“这雨来得凶,船可固定好了?”
“都用铁索捆好了,再大的浪也翻不了。”童将军欣赏地望着那艘在江波中起伏的巨船,“大王,孟将军说他在船上做了些改动,您要不要趁着视察的机会去看看?”
“什么改动?”
“我也不知道,他说想让您先看看。”
长明王冷哼一声,童将军听了,不快道:“大王,孟将军投诚已经很久了,他对徐风人恨之入骨,杀起人来毫不手软,给我们带路也很积极,您要是还怀疑他,恐怕要叫他心寒了。”
“要是寻常人,寡人或许会信,可他是孟家人。”
“孟家人又如何?连徐风王的亲儿子都背叛了他,一个徐风的臣子又有什么不可?大王要是信不过他,不如现在就把他杀了,就当我看走了眼!”
“童将军,你招募良才的苦心寡人心领,可寡人怕你挖到的是一根反骨。”
童将军虎着脸说:“我从前也是一根反骨!大王你招安我时,怎么说的?如今我想招安别人,就不行了?”
“童将军跟他哪里能比”长明王头疼地说,“算了,寡人便去看看吧。”
风更大了。太子钻出营帐,宽大的青色衣衫在空中上下翻飞。他激动地望着乌云翻涌的天空,大声唱道:“雨啊雨啊,雨来啦,来啦!”
“瞧,那疯子又出来了。”不远处,一个士兵注意到他疯疯癫癫地走着,“马上就要下雨了,他要去哪儿?”
“别管他了。”另一个士兵烦躁地说,“这雨肯定不小,咱俩真够倒霉的,怎么偏偏轮到今天守夜?”
“是啊。”狂风席卷着江涛狠狠拍在岸上,把士兵的脸刮得一片惨白。他哆嗦着说:“这妖风!恐怕船都能给它吹翻!”
船上,船工们上上下下,忙忙碌碌,将一捆捆木头丢入船底,以防船被大风刮翻。长明王站在船板上,审视着这忙碌的景象。他看了眼孟琼,问:“孟将军,听说你对这艘船做了些改动。”
孟琼恭敬地说:“是。家父以前搜集过战船图,我这人不爱读书,对画儿还有些兴趣,就看过几眼。我督造这船时,便借鉴了那些战船图中的部分设计,我敢说,就算是最擅长水战的瀛水人,也想不出这样的设计!”
“哦?瀛水造的船可是冠绝山南,孟将军竟有信心胜过他们?”长明王半是嘲讽,半是好奇地笑了一下。他微眯着眼,傲慢地打量了一眼孟琼,说:“既然这样,本王也想见识见识,徐风孟国公的收藏。”
第162章 城下(四)
天色越发昏暗。一团团浓墨似的乌云从天边滚来, 呼啸的狂风伸出尖利的爪子挠刮着城墙,残破的旌旗被扯成一条直线,旗杆颤栗着, 哀鸣着。孟琅对岳安民说:“你们不能下去。”
岳安民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