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琅兴奋地盯着那朵落花——好了!他的手好了!全好了!他收剑,转身,动作潇洒,神采飞扬,仿佛又成了那个名动廣野的孟二公子。忽然,他愣住了。不知何时,那位许久未见的剑仙大人来了。他远远站在一旁,似乎已经看了好一会。
孟琅脸上一红,顿觉羞惭,忙行礼道:“剑仙大人。”
他竟不知剑仙是何时来的。方才,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归一听见这一声喊,忙奔出茅屋。他嘴角挂着酥皮渣子,手里捏着半块茶酥,惊愕地望着剑仙:“您您怎么来了?我还没请您来下棋啊?”
剑仙仍望着孟琅,或者说,孟琅手中的剑。良久,他对归一说:“我要远游了,不能再与你对弈。”
“这么突然?您要去哪里?”
“我要去天下看看。”
“天下?”
剑仙走到孟琅面前,抽出剑,舞了起来。
他的动作同孟琅刚才的极相似,可意境却完全不同。孟琅之剑出于狂喜,变幻多姿犹如春树夜绽,有生生不息之意,剑仙之剑却沉静落寞,如夜深人静,梨花独绽,无声飘落,坠入泥尘,透出一股悲凉寂灭,走的是死的路子。然而并无杀意,只是悲伤。长剑收,梨花落,意黯然。孟琅悲从中来,却不明缘由。
莫非这就是他跟剑仙的差距吗?孟琅心中似有所动,却无法明白。他困惑地望着剑仙。后者审视了一会斫雪剑,对他说:“你,是个好主人。这剑落在你手里,很好。”
他将剑放在孟琅手心,说:“那一招,送你了。”
“你这是爱屋及乌啊。”归一不平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拿剑了呢。”
“诛魔之战后,我已无用武之地了。”
“胡扯。”归一冷哼一声,“当今天下,有谁能受诛魔一剑?你要真出山,我能跟威灵他们用轿子把你抬去羽化岛!”
“魔尊已死,此剑不过徒有虚名,剑仙,亦是虚名。”
“羽化岛上那帮傻子”归一嘀嘀咕咕,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忙对剑仙道,“你以后再不来了?你可是跟我约定过,要是我下棋赢了你,就把那东西送我的。”
剑仙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他从宽大的麻衣袖子里掏出一卷书,看样子,似乎是要直接给归一。
“不,不不。”归一突然觉得不对,他拧眉紧盯着剑仙,摇头道,“还是等你云游回来再把这东西给我吧。”
“我要去很久。”
“能有多久?几十年?几百年?一瞬间便过去了。到时候,咱们再下一局——剑仙大人,您不会真再不跟我下棋了吧?”
“那便下最后一局。”剑仙说完,便走了。归一目送他消失在天际,神情十分凝重。他心中有种极其不祥的感觉,然而这位的命,他是看不破的
“你运气真好啊。”他忽然气呼呼地对孟琅说,“得顾念言一剑——多少人一辈子也求不来。你怕是看不出,方才那一剑中的诸多破绽已被他补齐,人为之迹尽化天然,至于那一丝剑意——唉,你怕是过上十年也参不透。你真是捡到宝了!怎么这把剑偏偏落在你手里?”
孟琅说:“这是我高祖父从一个樵夫手里买来的。”
归一愕然:“樵夫?樵夫?符鬼易逢机的剑,最后竟会落到一个樵夫手中?唉,真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
“这位符鬼易逢机,便是斫雪原先的主人吗?”孟琅好奇地问,“他与剑仙大人是何关系?”
“”归一沉吟片刻,说,“挚友。”
“那位没有成神吗?”
归一嘲讽地说:“都入了魔,如何能成神?”他见孟琅神色茫然,不禁轻蔑地说:“几百年过去了,你们就忘了。罢了,这把剑给你,也是好事一桩。总好过让他自己拿着”
归一似乎陷入了沉思。孟琅等了许久,小心地问:“仙人?”
“我是什么都不会教你的。”归一突然说,“无论如何,你都别指望从我这里学到一点东西。”
他径直回去了,手里还捏着那半块茶酥。
孟琅并不沮丧,他看了眼斫雪,心情欢快。他手腕微动,又练起剑招来。
日升月落,花开花谢,风去风来,云卷云舒,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孟琅终于悟透了顾念言的剑。当他完美地复刻出那一剑时,他忽然觉得身体中有什么砰然破碎,好像一道无形的壁垒被打破了。
刹那间,一股无法言喻的充盈之感灌彻孟琅全身。屋内,归一意有所动,他推开门,惊愕地望着孟琅——他周遭灵气流转,自然,并非飞升,可灵气入体,就是成仙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