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孟瑗拉起岳夫人,让她紧紧抓着岳遥碧的手,“岳夫人,您千万别放开遥碧的手,您跟着我们跑就行。”
“可是我们怎么跑得出去呢?”
“那也比关在这好!”岳遥碧抓紧孟瑗的衣服,竟然站起来了。一股灼热的力量注入她的心房,令这个重病在身的女子突然焕发了无穷的生机。她双眼亮得惊人,好似黑夜中的两束火炬,她急促地、甚至是狂热地说:“逃!哪怕是死也好!”
“好!”孟瑗握住她的手,掀开帐篷,一头撞入黑风暴雨中。
甲板上,混战仍在继续。长明王惊怒地看了眼江面上大火,恶狠狠地瞪着孟琼:“这肯定是你搞的鬼!”
“没错!”孟琼哈哈大笑,“长明王,被狗咬一口的滋味如何?”
“我一开始就该把你杀掉。”长明王咬着牙说,“你心向徐风,竟还能亲手杀掉徐风的王子,你真够狡猾!你跟你哥哥一样狡猾!”
孟琼脸色突然变了。他紧握着剑,紧盯着徐风王,高声叫道:“狡猾的是你——今天我就要替我的家人报仇!”
“你做梦!”童将军冲过来,斧头在船舷上砍出一个大洞。他身形高大,着实难以站稳,好似一头黑牛在甲板上横冲直撞。长明王明智地后退,呼唤着自己的士兵——他们慢慢地从船头船尾过来了。孟琼悲壮地笑了一声,这样下去,他被包围是早晚的事。
可是——
他抛开剑,拿起弓,对准逐渐远去的长明王,丝毫不顾扑来的童将军。
可是——他最擅长的是箭啊!
“嗖!”
利箭如流星,准确无误地扎进了长明王的后背。下一瞬,童将军的斧头砍在孟琅肩上,几乎将那条拿弓的手臂整个砍断。他惨叫一声,面容扭曲,仿佛厉鬼,可另一只手却抽出一支箭,狠狠地扎进了童将军的脖颈!鲜血喷洒而出,青电劈裂苍穹,孟琼用尽全身力气向后倒去,带着童将军从船舷的大洞里跌了出去!
“轰隆!”
滚滚惊雷中,孟瑗拽着岳遥碧和岳夫人狂奔。她们帐篷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船队顶端,而火是从船队尾端烧起来的。因此,这时这边恰好没有什么人。孟瑗扑到最前面的一只小船上——这真算不得一只船啊!就是一堆木板,连船顶都没有搭好,只堆着许多淋湿了的布。
孟瑗掀开那些布,下面有一把小斧头。她拖出斧头,去砍船头的铁链,却吓得尖叫一声——船头上有一只手!
一张死白的脸从水里钻出,太子有气无力地扒在船头。
“救,救”
孟瑗认出了他。
“遥碧,快!帮我把他拉上来!”
两个女人各抓着太子的一只手,岳夫人抓着他那滑溜溜的衣服,三个女人使出吃奶的劲把这个淋得湿透的人拖上来。孟瑗去抓斧头,却被船晃得跪倒在地,她真是精疲力竭了。她抓住斧头,就那么跪着去砍船头的木板。她砍不动。孟瑗急得要哭了。这时,火已经快烧过来了,士兵也追过来了。
“啊,啊啊啊!”孟瑗狂叫着,双眼泪涌。太子挣扎着爬起身,抓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一挥。
“咔嚓——”
船瞬间犹如一片树叶被江涛席卷而去!太子立刻失去平衡,身子猛地朝前一冲,几乎一头栽进水里。可他没有,孟瑗抱住了他的腰,岳遥碧则抱住了孟瑗的腿,而岳夫人,她死死拽着女儿的腰,坐在船舱里。这几人疲惫不堪地爬回船舱,遥远的江面上,火光零星,紫电狂舞。
几人许久无语。好一会,大雨瓢泼中,孟瑗泪流满脸地望着太子,开口道。
“您,怎么”
太子同样泪流满面。两人的眼神一触碰,便什么都明白了。孟瑗嘴唇抽搐着,忽然拍着船板大声痛哭起来。
“孟琼,孟琼啊——弟弟,我的——弟弟啊!”
城墙上一片欢呼。士兵们互相搂着叫着,激动地大吼。
“烧了,烧了!”
“哈哈哈哈,船没了!没了!”
“是雷劈了!天谴,天谴!”
岳安民搂住文静,两人流下了喜悦的眼泪。忽然,岳安民注意到孟琅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城墙前。他奇怪地看向他,却惊骇地发现,孟琅正在流泪。
不是喜悦的泪,而是悲伤的、悲怆的、悲惨的泪。
“天,孟老弟,你这是怎么”
“孟”暴雨中,孟琅的声音微不可闻。实际上,他或许根本就没有开口。他呆呆地望着那艘巨船,就在刚刚那一瞬,在那青色的闪电劈到巨船船头的一瞬,他好像看见两个人影从巨大的船身坠落。那样快那样快,一瞬便消失不见,没入漆黑的江涛中。
或许根本没有人。但为什么那一刻他听到一声怒吼,听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