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端似乎刚刚被他吵醒,甚至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只用左手肘撑着榻,勉强支起上半身,另一手还分出来虚虚搂着谢桐,以免他动作过烈,再摔下床去。
而闻端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也被谢桐撞得掀开歪斜在一边,露出其下同样凌乱不堪的白色里衣。
因为姿势的缘故,那柔软顺滑的里衣布料很轻易地便被压得扯下来,谢桐这一抬眼,猝不及防地瞧见了闻端往日永远掩在层层叠叠衣襟下的大半个胸膛。
“……”
谢桐未经思索,下意识抬手捂住了眼,但很快,他又把手放开了。
……开玩笑,他和闻端都是男人,闻端有的他都有,好好的捂什么眼睛!
还有——
谢桐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回在了那地方上,有些意外。
闻端练武,胸膛皮肤自然紧实,然而此刻肤色上却有着数道明显至极的淡白色刀痕,痕迹虽不深,但数量并不少,几乎是纵横交错遍布在闻端的胸膛上,令人触目惊心。
谢桐怔愣片刻,眼前一花,就见闻端神情从容地将自己的衣领掩上,挡住了那片伤痕,而后问道:
“圣上,发生了何事?”
谢桐这才想起正事,眉头紧锁:“有个女子刚刚站在朕的榻边……”
“女子?”
谢桐点头:“是玉娥。”
闻端张了张口,还没说话,两人就一同听见屏风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关蒙挟着满脸惊惶的玉娥绕过屏风,出现在了视野里,一边还道:“圣上!臣抓……”
他一眼望见闻端榻上情形,话如弦断般卡住。
紧接着,关蒙满脸通红地抓着玉娥,步伐仓皇地直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屏风后,什么也看不见了,才把剩下的几个字吐出来:
“……了刺客。”
谢桐:“?”
闻端轻叹一声,伸出手,把谢桐滑到肩头以下的里衣往上提了提,还顺手将谢桐散落的乌发拢起,拿过枕边的发带,简单地缠了两下。
在此期间,屏风后又传来玉娥凄凄然的声音:
“圣上,太傅大人,奴家只是奉命前来为圣上添安神香的……圣上今夜饮多了酒,恐是难以安眠,官府便令奴家将燃着安神香的小香炉放在圣上榻边……”
“圣上明鉴,可派人查明那小香炉中是否燃的安神香,奴家又是否是受他人命令……奴家不是刺客……”
关蒙紧绷的嗓音也响起:“添香之事,自可请圣上身边的宫人代劳,你怎么可以自己偷偷打开门溜进来?!”
玉娥答不上来,只是低低哭泣。
谢桐本就酒意未消,大脑转得比平时慢上许多,听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颇感头痛,不禁开口:
“先带下去吧,明日再审,朕头疼得很。”
等关蒙带着玉娥离开后,谢桐才捏了捏眉心,在闻端榻上稍微坐正了身体,问:
“太傅,玉娥没有传召就进到屋中,你没有发现吗?”
他自己倒也罢了,酒醉糊涂,才没在玉娥开门进屋的第一时间有所反应,但闻端——
闻端没有饮酒,武功更在他之上,如此寂静安谧的夜里,玉娥一个不会武的普通女子,从开门再到走到谢桐榻边,闻端与他同处一室,难道对此竟然没有半分察觉吗?
片刻的沉默后,闻端开了口:“臣听见了。”
谢桐蓦地转头:“那你——”
“玉娥进入厢房的时候,臣便醒了。”
闻端的话语很温和,不紧不慢的:“女子呼吸比男子更浅,玉娥习舞,脚步也轻巧,臣从她一进屋时,就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谢桐盯着他,质问:“你为何不阻拦她,不叫醒朕?”
在昏暗的榻上,闻端垂了垂眼,谢桐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只能听见微低的嗓音:
“圣上今夜不是责怨臣,为你挡了许多世家贵女的画像么?”
闻端缓缓道:“臣以为,圣上对臣自作主张不满,想体验男女之情。故而玉娥进来时,臣并不敢声张,恐惊了圣上的好事。”
谢桐:“……”
一开始谢桐没有听懂,什么叫圣上的“好事”。
然后心思急转,很快反应过来了——三更半夜男女之间的好事,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那档子事吗!
谢桐简直是又羞又气,语调都高了不少:“玉娥又不是朕的妃嫔,朕怎可能在此地……”
闻端语气淡淡:“先帝在位时,也有偶幸民间女子之举。圣上是天子,天子总有诸般特权,圣上不必为此感到羞耻。”
谢桐不假思索地反驳:“朕岂是轻浮之人?若非两情相悦,朕才无法接受如此草率的……事情。”
他说完这句话,久久都没有等到闻端的回应。
谢桐奇怪地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