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莫名觉得,闻端像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闻端终于出声,轻叹道:“臣明白了,请圣上恕罪。”
谢桐气了一会儿,情绪也逐渐平复,刚要起身回自己榻上睡觉去,突然想起什么,又偏过脸看向闻端,问:
“太傅,你身上的刀痕,是怎么回事?”
在谢桐记忆中,自从闻端在他十二岁那年当了他的老师,谢桐就不记得闻端有过需要与人真刀真剑拼杀的时候。
再往前几年,闻端早早地中了状元,其后仕途步步高升,也没有听说过有会造成这般可怖伤痕的经历。
难道是刺客?思及此,谢桐心中一紧。
闻端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开口安抚:“不是刺客,圣上放心。”
“不过是一些陈年皮肉旧伤,留下的疤痕难看了些,可是吓到圣上了?”
谢桐摇摇头。
他能感到闻端并不欲详谈这个话题,但神使鬼差的,谢桐追问了一句:“这么多伤,是不是很疼?”
闻端倚靠在床头,墨眸深深地凝视着他,似是听见了什么出乎意料般的问题一样,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回答:
“十多年前的旧事,臣已忘了。”
“如今不疼了。”
谢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和他说:“宫中有消除疤痕的上好的药膏,等朕回去了,命人送去你府上。”
闻端却道:“不必麻烦,这类药对臣无益,多谢圣上的心意。”
在谢桐下榻回去之前,他又出言叮嘱了一句:“夜里风冷,圣上将被子盖好,别着凉了。”
*
第二日,玉娥及当地官府的几个人被带到林苑前厅。
罗太监早已了解到昨夜发生了什么,皱眉叹道:“真是该打!”
小太监跟在他身侧,闻言也不满地说:“师傅你好不容易让圣上与闻太傅重归于好,没想到还有这样不长眼的人,半夜打扰圣上和太傅安枕。”
罗太监眉心紧拧:“光是打扰那还好解些,罚一顿倒也罢了。若是瞧见了不该瞧的东西,那玉娥这条命……”
小太监不解:“什么叫不该瞧的事情?”
罗太监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做你的事去!别成天跟在你师傅边上八卦。”
小太监又央求他:“奴才这不是担忧圣上吗……”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带笑的嗓音:“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罗太监一回头,忙拍了一把小太监的脑袋,躬身对身后的人行礼:“齐侍郎。”
齐净远像是一大早刚刚醒来,神采奕奕的,掀起眼皮望了一眼前厅拥挤的人群,不经意般问:
“那里怎的挤着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
齐净远性格好,没架子,宫人们大都不怕他,罗太监于是和他解释:
“昨天夜里,叫玉娥的那位姑娘,私自进入了圣上的屋子,不知目的为何,被关首领给抓出来了。”
齐净远像是非常吃惊似的,一双桃花眸都睁大了:“如此胆大包天!圣上可有受伤?”
罗太监摇头,说:“若是龙体有损,今日怕就不是这样小的场面了。”
“但这一闹,圣上和闻太傅昨夜也睡不好。”小太监补充道:“南下一趟本就车马劳顿,还令圣上休息不好,照我说,就该狠狠打一顿!”
罗太监使劲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压低声音训斥:“什么时候由得你下令!给我闭嘴!”
齐净远止住了他的动作,若有所思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看来此地的厢房不太安全,圣上应尽早启程回京才是。”
“那可不是,”小太监捂着脑袋说:“晨起就听见圣上旨意了,今日午后就启程。”
齐净远点点头,桃花眸弯弯:“如此甚好。”
*
前厅里,谢桐坐在主位上,听着关蒙面无表情地陈述调查结果。
皇家暗卫最擅刺探情报,在关蒙等一众暗卫的清查之下,玉娥一事从头到尾的经过都摆在了谢桐面前。
“昨夜宴上,齐侍郎对官府来人说‘聪明一些,做点能讨圣上高兴的事情’;亥时三刻,玉娥被叫去林苑外,有官府守卫递给她一个香炉,让她放入圣上房中,并言‘把握好时机’,是否能一举翻身全凭玉娥的决定。”
玉娥跪坐在厅中,一夜没有睡,娇妍的面容也显得有几分憔悴。
听见关蒙的话,她急忙开口:“圣上您听,这件事真与奴家没有干系!奴家只是将香炉放进屋子里,什么都没做……”
另外几个官府的人,早已在一旁瑟瑟发抖,目露惊恐。
先帝还在时,哪次南下游玩不是命官府四处搜罗貌美女子,晚上秘密送入房中?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