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端又说:“圣上要立后,必得是才貌家世样样皆好的女子才能堪配,如此看来,其实也不急于一时。”
谢桐:“嗯……”
虽然不知为何闻端看上去心情不错,但毕竟是为自己着想,于是谢桐还是道:“多谢老师这一言。”
身处闻端这个位置,能说出这样几句有利于谢桐的话,很不容易。
闻端抬了抬眼,墨黑眸光似乎温和了些许。
“臣说过,圣上对臣,永远不必言谢。”他道。
*
简如是与齐净远并肩走出宫门。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齐净远目不斜视,唇边挂着冷笑:“是哑巴了么?”
简如是默默不语。
“本官真是奇了怪了。”
齐净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神色平静的简如是,眉头紧锁:
“约我见面的是你,提议要选秀一事的是你,怎么今天到了圣上跟前,你反而闭紧了嘴,徒留本官在那儿说?”
想到什么,齐净远气极反笑:“简如是,敢情你拿我当猴耍儿呢?”
简如是终于开口,那双温柔含情的柳叶眸很平静,道:“闻端也在殿里,并不适合说那样多。”
齐净远挑眉:“所以呢?”
“等你的计划过个三年五载再实现,”他摸了摸下巴,悠悠说:“圣上怕是早已被迷得头晕目眩,心甘情愿将帝权尽数交予那姓闻的了。”
“届时,可还有你我容身之地?”
简如是目光一动,反问:“你真的认为,圣上对闻端有着不一般的心意么?”
齐净远瞥了他一眼:“圣上怎么想的我不知道,重要的是,圣上会怎么做。”
简如是慢慢想了想,说:“我不觉得圣上会放弃选秀,任由闻党把控朝政。”
“圣上心性坚定,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摇。”
简如是道:“就如对你,即便你惹恼了他,但圣上还是下旨要任你为工部尚书,因为你对圣上,还有用处。”
“唔,”齐净远歪了歪头:“说不定圣上是明着疏远,实则暗地里对我也有不一般的心意呢?”
“……”简如是不理会他,继续道:“与此相反,圣上就算与闻端再如何亲近,在朝政上,也绝不会放任他的党羽作威作福。”
齐净远慢慢敛了脸上的笑意,盯了简如是一会儿,点点头:
“说的有几分道理,论揣度人心,我的确不如你。”
“不过论对圣上的了解,你或许比不上我。”齐净远缓缓道:“还是提醒你一句,莫要太过自信,圣上不是你想象得那样简单好骗。”
简如是:“我从不曾那样认为。”
“好吧,”齐净远摊手:“现在咱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除了信你,我还能如何?”
不管认识多少年,简如是都无法适应齐净远这副不正形的模样,拧着眉心道:
“选秀一事,我会劝圣上的。”
齐净远已经转过身往外走了,闻言,朝后摆了摆手,嗓音渐远:“您拿主意便是,丞相大人。”
*
刘小公公除了喂养雪球儿,还需要每日书写天子的起居注。
这日,他蹲坐在雪球儿的新窝旁边,一手捧着起居注本,另一手抓着毛笔往自己嘴上放,撅起嘴试图把笔夹住。
等他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次,余光忽而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吓得笔掉了下来。
“简……简丞相!”刘小公公忙起身行礼。
简如是对他微微颔首,柔和地问:“圣上在御书房吗?”
“在的在的。”刘小公公偷着摸鱼被抓,尴尬得不行,连声道:
“圣上都在里头批了两个时辰折子了,除了先前闻太傅来过一次,其他时候再也不见他出来。”
“您也帮着劝一劝圣上,”刘小公公忧心忡忡地说:“批折子是大事,也要适度走动休息,不然得有多累呀。”
简如是应了,经传召后进了御书房。
但过了没多久,刘小公公就懵了——
这简丞相进了御书房,怎么都不见出来的呢!明明请他劝劝谢桐走动走动,怎么人一进去,就再也没动静了呢?
刘小公公的目光越来越幽怨,又过了两个时辰,连天色都变得深黑后,才听见御书房门一响,简如是迈步出来。
“……”刘小公公咬着笔头,默默在起居注上写下:“帝与简相详谈两个时辰。”
见到蹲在门口的人,简如是停下脚步,低头看他,问:“刘公公怎么还在此处?晚膳可用过了?”
“圣上都没传膳,奴才哪敢吃呀。”刘小公公小声道。
简如是笑了笑,带着歉意说:“本官与圣上讨论选秀之事,说得久了些,还请小公公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