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端:“?”
齐净远眉梢一扬,接话:“这可不一样,圣上。”
“太傅大人是何种情况,臣不清楚。”他悠悠道:“不过臣与简相,都是心有所属,所以才独身至今。圣上也是如此么?”
谢桐下意识就要开口宣扬自己和闻端的“CP”,然而话到嘴边,余光瞥见闻端的目光,以及不远处的几个宫人,硬生生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能让闻端知道自己对外胡编乱造的假话。
谢桐心乱如麻,脑海里不由得涌入那梦境中,闻端出人意料的举动,以及重重烛火下,那双幽深至极的眼眸。
假的本来应该是假的,谢桐万万没想到,梦里竟会把它变成真的。
用指尖掐了一下掌心,让自己回神,谢桐别开脸,语气冷了下去:
“怎么,你要时时揣测朕的心意么?”
齐净远敛了笑容:“臣不敢。”
“不敢就少些废话。”谢桐慢慢舀了粥:“别以为你治水有功,朕就拿你没办法。”
简如是见谢桐神情不虞,于是主动寻了别的话题,闲聊了几句。
半盏茶功夫后,谢桐的药也煎好了。
宫人将药端进来,齐净远两步上前,正要接过药碗,旁边突然斜出一只修长的手,当着他的面把碗端了过去。
齐净远:“?”
闻端拿着药碗,眸光微微一转,语气寻常道:“圣上不喜聒噪,两位如果无其他事,就请先回吧。”
顿了一顿,他又说:“若是齐侍郎闲来嘴里发痒,本官府上倒有几位大夫,医术上佳,可以为齐侍郎看一看诊。”
谢桐被粥呛得咳了两声。
齐净远头一次遭人言语挤兑,还要顾忌着谢桐身体不好,于是无法发作,只得先行退下了。
简如是也随后离开。
宫人搬过来一张圆凳,闻端坐下,顺手将药碗放在桌上,并道:“烫,放会儿再用吧。”
谢桐其实喝粥已有七八分饱,他身上时热时寒,仍有些不适,没什么胃口。
但闻端一个大活人还杵在跟前,谢桐不得已,只能继续拿着筷子做些夹菜的假动作,心中思索道:
闻端还在这里做什么?
探病也探过了,闲聊也聊过了,怎么刚刚简如是齐净远出去的时候,闻端不跟着一起出了,还要留下来?
是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么?
换作平时,谢桐与闻端两人相处,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不自在——
都是因为那个梦。
谢桐心不在焉地想着,忽然听闻端出声道:
“自圣上登基以来,朝中呈禀立后一事的折子,并不在少数。”
谢桐“唔”了一声,点头说:“朕知道。”
绵延子嗣向来是头等大事,有不少臣子都上禀过,明里暗里地催促谢桐赶快选秀,最好能把他们自己的女儿或者宗族之女选上。
对于这一类折子,谢桐都是一律按下不理。
“圣上如何打算?”闻端墨眸深深,问。
谢桐放下筷子,想了想,蹙眉道:“缓两年吧。”
平心而论,他现在对纳一个或几个或者十几个嫔妃,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的母妃早逝,谢桐的脑海里几乎没有留有关于她的什么印象;少了母妃的庇佑,谢桐从小就遭到各路人马的欺负,对后宫这个地方没什么好感。
再后来,先帝年老后穷奢极欲,谢桐见多了莺莺燕燕搔首弄姿的模样,更是对某些满脸献媚的妃嫔颇感不适。
如果可以,谢桐希望自己的后宫能清净一些。
“两年对群臣来说,未免有些久了。”闻端说。
桌上的药放得凉了一点,闻端抬袖将碗端过,顺手用勺子搅了搅,递到谢桐跟前,同时淡淡道:
“天子在位,最忌讳的,便是孤家寡人。”
谢桐沉默了下来。
道理他其实明白,如自己这样没有任何依仗的帝王,拓展权力最快最好的方法,就是结姻。
只要有了维系双方的纽带,他才好一步步拉拢人心,巩固帝位上的权力。
而如果连这点牺牲也不愿意让步,想要彻底扳倒闻党的势力,难如登天。
闻端说出那句话后,就没有再开口。
谢桐垂下睫,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
“朕再考虑考虑。”良久后,谢桐轻声道。
闻端神情没有什么波澜,只略微点了点头。
“缓两年也好,”闻端的姿态不由自主放松了些许,道:“圣上如果不想看见那些折子,臣便让人先行筛了去,也不叫圣上见了烦心。”
谢桐:“唔……也好。”
“京城内各家千金,也似乎并无几个出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