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迁缓缓道:“主城内染病人口约有六分之一,多为老人小孩,经过药剂煎服,有半数的人症状已有减轻。”
谢桐又问:“若是你入了御医署,可愿携草药医书,回到曲田县解决疫病?”
曲迁定定望着那扇素青色的花鸟屏风,屏风用料上佳,只能隐约瞧见其后问话那人的身形。
朦朦胧胧,如雾里看花。
“草民求之不得。”曲迁一字一句道。
谢桐点点头,说:“好,那两日后,朕等你的策论。”
另外两名御医一惊,谢桐这是明示了自己的身份。
曲迁却仿佛没听见那个字眼,依旧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最后又望了屏风一眼,转身离去了。
御医们起身向谢桐闻端行了礼,讨论道:“好是好,就是不通礼数,见了圣上,也不行礼。”
另外一人说:“乡野之人,或许不懂面圣的礼节。”
“无妨。”谢桐心思不在这上头,随口道:“他若是送了策论来,你们看过之后,就派人呈进御书房。”
御医们躬身应是。
今日上午来的考生已经看完了,两位御医送谢桐出了门厅,又发现闻端落后两步,等谢桐走远后,才折返回来。
“……太傅大人,您这是?”
御医们面对闻端,比对着天子还要紧张许多。
“今日来应试之人的名册,有无?”闻端开了口。
“有,有。”
接过御医递过来的册子,闻端垂下眸,站在厅前,伸手缓慢地翻了两页。
“册上记载了报名来这处考场的十二名考生,”
一位姓张的御医瞧着他平静的脸色,小心解释道:“有姓名,年纪,家住何处,父母兄妹的名字。”
闻端翻过几页,很快看见册子上写的“曲迁”二字。
“过往来历,是否问过?”一目数行地简单扫过,闻端合上册子,淡淡问道。
“这……”张御医迟疑了。
无论怎么说,这次考试只是筛选的第一步,为了节省时间精力,登记名册时,通常不会问得那样详细,顶多在之后入宫时再细细探查就好了。
“可以再叫人去查。”另一位御医接过话,说:“是生平经历都要查清楚么?”
“不必,”
闻端将册子递回给他们,墨眸中神色深深:“查一查这批人,是否曾有来过京城的经历便可。”
*
谢桐在马车中等了一会儿,才等到闻端回来。
“太傅是上哪儿去了?”谢桐正在马车里的茶几上煮茶,随口道:“刚刚还见你在身后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找御医拿了名册,看了会儿,耽搁了。”
闻端掀袍上轿,坐定后,这样道。
谢桐煮茶的动作稍停了一停,状似无意般问:“哦,那曲田来的年轻医师,名册上还记了些什么?”
觉得自己问得莫名其妙,谢桐想了一想,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
“朕见他对答如流,仪态大方,是个当御医的好苗子。”
闻端撩起长睫,看了眼谢桐的神情,不疾不徐地说:“能得到圣上的赏识,是一件好事。”
谢桐听他答非所问,蹙了下眉,忍不住追问:“所以究竟写了什么?”
闻端又看了看他,才慢慢回答:“曲田人氏,家中长子,其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医术师承父亲……”
“……尚未婚配。”闻端悠悠道出最后几个字。
谢桐:“?”
婚配不婚配,与他何干?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出来了。
听见谢桐的话,闻端的神色略有几分耐人寻味,道:“圣上不是对他有兴趣么?”
“若要纳入后宫,已有婚配在身的话,办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谢桐正在品自己煮好的茶,闻言没忍住,呛了半口出来,咳得不行。
“朕什么时候说要把他纳入后宫了?!”
闻端顿了顿,倒真似有点不解:
“圣上今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又亲自耐着性子听完了问答,临走前还要趁机与他闲聊两句,难不成是想与他结交为挚友?”
“……”谢桐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说:“那朕也……不会喜欢男人,太傅误会了。”
闻端这回没有点头,只是用那双色泽如墨的眸子端量他片刻,勾了下唇角。
谢桐:???
这是一副什么表情?
“曲田县形势严峻,朕只是想着,曲迁出身于此,对情况更为了解。”谢桐别开脸,清了清嗓子,道:“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就是多说了两句话,”他又忍不住低声抱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