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昌王在谢桐记忆中仍是亲切稳重的皇兄模样,无论如何,没有查明真相之前,谢桐都无法将他与那伪造圣旨、罔视人伦的逆贼联系在一起。
“西南的疫病流传许久,现下东泉的水患已解决,也是时候想方设法着手根治这疫病了。”谢桐道。
闻端坐在圈椅中,轻轻颔首,然后平静道:“既如此,那臣去吧。”
谢桐一惊,不自禁反问:“什么意思?”
“圣上就是想去,这朝廷上下也不会同意。”
闻端说:“臣替圣上去,既可查明假圣旨的真相,又可驻守西南,寻医师遏制疫病传播。”
谢桐的心跳猛地加剧,忍不住起身道:“太傅想去,难道朝廷的那些官员就会同意吗?”
“在他们眼里,你比朕这个登基不久的天子重要得多!”
闻端垂了下眼,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圣上,在臣眼里,你也比任何人都重要得多。”
“包括臣自己。”他道。
谢桐立在椅前,雪球儿被他突然起身的动作惊得跳到了地上,此时不解地用爪子扒拉谢桐的裤腿,喵喵叫着要人抱它。
谢桐顾不上安抚雪球儿,他深吸一口气,才发觉自己掩在袖中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朕不允。”他沉沉道:“太傅,你好好地给朕待在京城,去西南的人选,朕会再考虑。”
第38章 落泪
“圣上?”
罗太监轻叩了叩御书房的门, 小心翼翼道:“圣上,您都一天没用过膳了,好歹用点银耳羹吧, 这样下去,龙体可怎么撑得住啊!”
他敲了敲,又在门外等了等,好半天后,才听见里头传来谢桐的声音。
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不用,朕不饿。”
罗太监简直急得团团转,连连唉声叹气。
一旁的刘小公公怀中抱着雪球儿, 正给猫儿梳毛,见罗太监这副忧愁模样, 不禁靠近了问:
“师父, 圣上还是不用膳吗?”
“是啊。”罗太监长叹一口气,领着他走远了些, 紧锁眉头道:
“这都快入夜了, 圣上今日就只有晨起时喝过一碗热羊奶,下朝后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中,连午膳也没用, 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难道是天热了, 圣上胃口不佳?”刘小公公想了想, 问:“雪球儿最近也吃得少了, 是不是和圣上一个原因啊?”
“呆头鹅!”罗太监给他头上敲了一记,无语道:“你当圣上是猫儿呢?圣上这分明是心情郁郁, 才吃不下东西!”
刘小公公一手捂着脑袋,委屈地问:“那圣上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他努力地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了片刻, 若有所悟:“是因为昨日殿试的刺客吗?”
罗太监皱着眉,低声道:“恐怕不是。”
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又不太确定,于是支使刘小太监:“你去闻太傅府上,请他来一趟宫里,就说圣上身体不适,请他有空过来看看。”
刘小公公是个实诚的,也不多问,应了一声,将雪球儿安置好,立即就提着灯笼离开了。
罗太监在御书房门外转了转,看着夕阳西沉,连最后一丝落霞都消失殆尽,御书房中仍然昏暗着,没有点灯。
罗太监去找了掌灯的大宫女蝉衣来,叮嘱了她两句,又叩了叩门,谨慎对里面道:
“圣上,入夜了,奴才让蝉衣给您点上灯吧,别看书伤了眼睛。”
许久后,御书房里才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快进去吧,”罗太监推开半扇门,招呼蝉衣,又压低了嗓音道:“看看圣上情况如何,可别真饿昏在里头了。”
蝉衣点点头,提着灯笼进去了。
御书房中光线昏沉,之前燃着的香料似乎已经燃尽了,空气中只残存几分浅淡的香味。
朦胧间,蝉衣借着灯笼光一眼扫过,意外地发现谢桐并没有坐在书案后。
屋中太暗,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谢桐究竟在哪,但她是个训练有素的宫人,明白这时候应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心,先把正事做了。
蝉衣沿着墙壁,将角落的两盏立式宫灯点上,而后才提着灯笼,缓步转去另一侧。
这几步下来,她终于瞧见,原来谢桐正躺在窗下陈设的矮榻上。
“圣上?”
蝉衣走近两步,随手把灯笼放在地上,屈膝行礼,垂着眼轻声道:“您身上可有不适?要奴婢去请御医过来吗?”
谢桐侧躺在榻上,一手拿了本书挡在面前,另一手枕在脸下,指尖在榻沿垂落,听见蝉衣说话,那玉竹般的手指才轻蜷了一下。
“……不必,出去。”
蝉衣犹豫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