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留宿在她房间里的那晚,燕迟在房间外?枯站了一夜, 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
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她这样对他, 他却?还是离不开她。
只是无论如何,他已然用尽了手段,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内伤难愈,心结难解。
浑浑噩噩地发?了几日高烧,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往生崖顶。
虞幼泱站在悬崖边,往远处看,只能隐约瞧见其他的几个山顶,云雾缭绕,再无其他。
低头一瞧,半腰处流动的不知是云还是雾,深不见底。
难怪曲千荧说这留仙草难寻,寻常人能不能到往生崖顶都是两说,更别提从崖顶下去采那留仙草了。
此处风急,她的纱裙被吹起,束发?银环上的两条纱带长长地飘在空中,虞幼泱身形本就单薄,这么瞧上去,竟像是随时都会随风飞走一般。
燕迟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虞幼泱抬眸看向他。
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不苟言笑的时候,一张脸欺霜赛雪,瞧着又有些清冷。
便是瑶池仙子?也不过如此。
她没说话,任由他握着。
这里太高,计繁两条腿抖成了筛子?也没敢过去,留在安全?的地方照顾李悲秋。
若是平日里这种时候,陈少微肯定是要鄙夷地讽他几句,只是现在他站在崖边,只瞧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再吹来一阵风,轻微的推背感?更是让他一颗心提了又提,被吓得蹲在了地上。
倘若不是有唐元这个外?人在,他还顾忌点脸面,否则就直接趴在崖边了。
唐元也有些怕,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却?还是强撑着站在她身边。
虞幼泱偏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去后面安心等着我就是。”
唐元仍是不放心,哆哆嗦嗦地开口道?:“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可别。”她莞尔道?:“倘若你不甚掉了下去,我还要救你,平白给我添负担。”
唐元这才犹豫着退到了后方,提心吊胆地看着她。
虞幼泱这才瞧了一眼燕迟,道?:“你也一同过去。”
燕迟才退烧没多久,面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神思也跟着慢了半拍。
倘若不甚掉下去的人是他,她也会救吗?
虞幼泱见他半天没动,皱了下眉,挣开他的手。
“……”他嘴唇动了动,“多加小?心。”
虞幼泱看都没看他,“嗯。”
他一走,崖边就只剩下了陈少微和她两个人。
陈少微忍不住颤抖道?:“这么高的地方,我可是拿出半条命帮你了,说好的对他态度好点呢?”
“……”虞幼泱无语道?:“只不过是用你瞧瞧留仙草的位置而已,怎么就要你半条命了,更何况我对他的态度难道?很差吗?”
怎么不差!
对着那个唐元的时候就言笑晏晏的,对着他师弟就板着一张脸,多明显的差别对待?
虞幼泱才懒得管他在想什?么,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腿,不耐烦道?:“你到底能不能看见留仙草的位置?”
她这两下踢得陈少微更是不敢说话,定了定神,打开天眼往下看。
“如何?”
陈家的天眼在世人眼中是何等神秘,旁人提起来无不尊崇,怎么如今竟然有种被她呼来喝去的感?觉。
难怪燕迟喊她“大小?姐”。
陈少微咽了下口水,手脚都跟着发?软,他大概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一株,不过你——”能采到吗?
还没等他说完话,虞幼泱足尖轻点,已经?从崖边跃下去了。
她的万劫鞭是神器,雷鞭可以随意伸缩,便是用鞭子?去取也可以,只是留仙草脆弱,即便收了灵力怕也承受不住,只能她亲自去摘。
悬崖峭壁间,她身姿翩翩,游刃有余。
即便陈少微已经?见识过她的修为,此时仍不免愣了片刻。
修仙界中强者?为尊,她这般的修为灵力,又有几人能配得上?
论家世,有她爹明夷散人在,也算是“声名赫赫”,论长相,想必也没人能对着她那张脸说丑,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秉性差些……不,是非常之差!
虞幼泱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再看他师弟燕迟呢?
仔细想想,除了那张脸还能说得过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天赋极佳,可虞幼泱天赋未必就比他差,这样一看,竟是处处都不及她。
若不是燕迟身上阳气?鼎盛,气?运加身,刚好虞幼泱又身患寒症,否则他师弟哪有近她身的机会?
不过这么说起来,也不知这对燕迟来说究竟是幸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