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采薇和崔鸿雪并排站着,他
的手搂上了她?的腰,一阵风吹过?,她?衣袂纷飞起来,带动层层叠叠的环佩巾带,浑身上下发出?叮咚作?响的金玉交叠之声。
而他还是那一席素雅雪衣,全身上下无一处精致值钱处,头发就?用丝带那么拢着。
就?是这么两个人,他们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眼里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情意。
她?动了动唇,这一次呼唤是不由自主的:“夫君。”
前路皆是惊喜,只愿能,与君偕行。
他轻轻柔柔地捧住她?的脸,像是捧世间?最弥足珍贵的宝物,声带颤动着,呼吸滞涩着,喊了一句:“夫人。”
这阵风吹了好久才停息下来,随之而起的,是远处灯火辉煌的酒楼角阁里,飘出?来的琴声。
不知是哪家的花魁娘子,招呼着满堂宾客,开始这笙歌鼎沸的夜晚。
两人不知注视了对方多久,情动之时,只有彼此知道。
“最后一笔落下,大功告成。”
画纸还铺在桌案上,等?着墨迹被风干。
崔鸿雪率先走?到桌案边去看?,这位江湖画师的功力倒是不俗,把神态动作?描得惟妙惟肖的。
陶采薇看?他那样子,明显是满意极了,便也过?去看?。
那位画师笑着道:“二位容貌不俗,画出?来不好看?就?怪了,真是太羡慕二位这感情了,刚刚你们之间?那眼神,看?得我都想落泪了。”
酒楼上伴着琴声起了歌声,凝神听了一会儿,唱的竟是江湖。
那画师道:“江湖离普通人是很远的,楼里的琴师乐手也能填出?这样的词?”
“我们是普通人,可那些困在楼里的女子,身处之地不叫江湖叫什么?”
江湖并无高低尊卑之分,有维护世间?正义的剑客,自然?也有在灯红酒绿里艰难求生的女子。
她?们对江湖的填词自然?填不出?剑客那种荡气回肠刀光剑影的意味,却也有人在世间?飘摇之感,江湖江湖,谁都想入江湖,谁都只有被推着走?的份,琴焚弦断之时,仔细想想,江湖倒跟朝堂没什么区别。
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画纸已经晾干,崔鸿雪细心卷起画,牵着他的“妻子”,走?远了。
“明日就?到溪川境内了,今日还想玩些什么?一并玩了。”
明天?可就?有家长管着她?了。
陶采薇嘿嘿笑了两声,道:“我想去花楼里看?姑娘们弹琴。”
崔鸿雪浅浅笑着:“那地方可不是你能去的。”
陶采薇道:“我跟着你,有什么不能去的?去看?看?美?女也不行?”
崔鸿雪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好,去就?去。”她?想上天?都行,更别提这样小?小?的要求。
这两人一走?进?这灯火辉煌的楼里,都让人觉得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这里暗中?评判陶采薇容貌的男人不少,但他们都不敢做些什么,只是因为她?是有主的女人。
崔鸿雪对这样的眼神感到很不舒服,但陶采薇不会,她?对自身位置的预设远高于那些人,一个人也不会因为有狗老盯着自己而感到冒犯。
如果有人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甚至肖想她?,她?会怀疑自己今天?是否穿得太不具有攻击性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攀她??她?头顶随便一颗宝石就?能砸死他们全家。
崔鸿雪凑到她?耳旁道:“看?中?哪位姑娘了,把她?点来给?你弹一夜的琴如何?”
陶采薇点点头:“此法甚妙。”
在金朝第十一位皇帝,国号永安,统治下的第三十五年,他与她?,在河首府与溪川的路途上,这个名叫昌汐的小?镇上,一起听一位她?喜欢的姑娘弹琴,直到深夜,临走?前,她?扔了一大包银子给?她?,足以让她?赎身了。
那位姑娘恐怕从来没有想过?,最后能救她?出?去的,不是对她?情根深种的男子,而是一位女子。
陶采薇一直都是这样的,有好心,但是不多,救一救她?一眼看?中?的人还是可以的,多了不行。
“你说得对,我之前说要让河首府的律法规定男女同?享继承权,这个想法太肤浅了。”
崔鸿雪默默反驳,他可没敢说这句话。
“且不说要先解决婚姻里的不平等?,更何况卖女儿这样的事?都是合法的,还往哪儿谈继承权,现在想起来,继承权真是最不足以为道的了。”
在那之前,需要立的法太多了。
崔鸿雪心里在想,她?闹出?这一番来,进?而今日又得到了这么多感触,只是为了祁凌雪而已。
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卖到她?身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