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想起十年前来溪川的那一次,他陪她玩的时候不多?,就那么?一两次,更?多?的时候,他跟随祖父探查各地风貌,并未在这样的地方?停留。
地上的竹垫子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藤藤菜、竹笋、黄瓜……还有秋天独有的枇杷。
陶采薇指着那些瓜果蔬菜问道?:“你会不会挑水果,不如咱们买些枇杷回去吃吧。”
崔鸿雪其实不太会挑水果,但在底层混的那两年让他多?少学到了一些。
陶采薇蹲下身子捡了几个枇杷出来,有农民坐在竹筐后面的小?板凳上,用手提秤称好尽量,然后拿算盘算价钱。
看她一副熟稔的样子,倒像是经?常在这地方?买东西?似的。
这地方?每个人身上都有那种慢悠悠的倦怠感,下午人们往茶馆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加一晚上,玩儿?叶子戏、搓麻雀牌。
陶采薇拎着一袋子枇杷,走着走着就在隐在摊贩背后的茶馆里逮到了她娘。
“碰!”
“胡了!”
桌上的麻雀牌被搓得哗哗响,符秀兰又赢了钱,随手扔了一吊给一旁坐着看她的陶富贵:“拿去玩儿?吧。”
陶采薇一过来,率先趴到她娘身上去撒娇:“娘!你怎么?在这儿?玩,也不叫我。”
符秀兰拍了拍她的手:“乖,来帮我看看牌。”
一听这话,陶采薇也不撒娇了,正色起来,当真认真帮符秀兰盘算起牌面来。
符秀兰这桌的牌友见她身边来了这么?个水灵灵的闺女,都开?始夸起来。
“哟!秀兰,你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符秀兰回来这么?多?天,该炫耀的都已经?在她们面前炫耀够了。
但是嘴上说哪有亲眼见到来得有面儿?啊。
自己这闺女带出来那绝对是有面儿?的,从小?就是金堆玉砌着娇养长大?的。
符秀兰咧开?嘴,准备先放下手里的牌,回头把陶采薇给她们介绍介绍。
一回头,看到个满身混着鸡血泥巴,手上还拎着一袋儿?烂巴巴的枇杷,准是被那些摊贩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给骗了,的衣衫不整的闺女。
溪川的生活是真够闲适的,陶采薇头也没梳,衣服也是随便套上的,走到街上来一点不突兀。
符秀兰脸都气黑了,你就是这么?给你娘挣面子的?
有牌友当即说道?:“嗨呀,我丫头也是这样的,早上起来头也不梳,早饭还要等我给她买回去吃。”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符秀兰认为自家女儿?比她们家的可要厉害多?了,有什么?可比较的。
陶采薇在家里的时候那叫一个光彩夺目,那身段,那手段,办的事那叫一个漂亮,能跟她们家那不梳头的闺女比?
偏生自己女儿?今天整了个这种造型出来,符秀兰真是气死?了。
陶采薇还浑然不觉,拉着她娘撒娇:“哎呀,娘,你这牌到底还打不打了,我要跟崔波去看杀鱼了。”
符秀兰被她气得不行,啥好事不干,除了看杀鸡就是看杀鱼。
桌上的牌友还顺势注意到了陶采薇身后站着的男子。
“哟!秀兰,这位是?害,还没问你呢,你家丫头婚事咋样了?”
句句都是暗示的意味,怕是大?家都以为崔波就是陶采薇的未来夫婿。
符秀兰张了张嘴,犹豫了会儿?,闺女刚刚给她丢了脸,她现在可不得把面子往女婿身上找回来嘛。
幸好崔波看上去是个体面人,虽说他就是崔鸿雪的事情不能跟这些人说,但随便给他编个身份还是能唬一唬她们的。
陶采薇看她脸都要笑烂了,牵着崔波往人前凑。
“这位是崔波,跟我家丫头正处着呢,以后的事儿?说不准。”
大?家便明白?,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婚事基本上板上钉钉了,只是还没正式过礼,不好把话说死?。
“崔公?子相貌不凡呐,看样子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吧。”
符秀兰掩着嘴笑道?:“哪里,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祖上也做过几个官,我们家也不是在乎那些的人家。”
想象之中的吹捧果然应声而起。
“我就说嘛,这位崔公?子一看就像是官家出来的,秀兰你还是那么?谦虚。”
陶采薇站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娘你在说什么??崔波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符秀兰一番春秋话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本来她也没说谎,崔鸿雪的家世说出来不吓死?这一桌人才?怪。
“秀兰,我们这些人里,就属你过得最好了,儿?子现在是举人老爷,丈夫现在坐着高官,女婿也找了个出息的。”
一旁坐着看符秀兰搓麻的陶富贵,挺了挺胸膛。